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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喫了些乾糧果脯,隨後抱膝而坐,各自想着心事默默不語,積勞之下倦意襲來,不知不覺間相繼昏昏睡過去。
巫山境內歷來以朝雲暮雨的深幽著稱,等我醒來的時候,山裏的雨仍沒有停,直到轉天上午,方纔雲開雨住,得以翻山越嶺離開棺材峽。一路上都沒見到孫九爺的人影,不知他是否仍然藏在峽中,還是逃到了別的什麼地方。
衆人身上大多掛了彩,當即先到巫山縣衛生院裏治傷,同時商量起孫九爺的去向。胖子說這孫老九太可恨,該遭千刀萬剮,不過也甭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回北京再抄他的老窩去,上天追到他凌霄殿,入海追到他水晶宮,他就是如來佛邊金翅鳥,也要趕到西天揪光了他的鳥毛,不把那頓正陽居的滿漢全席喫回來不算完。
我最擔心的是孫九爺另有什麼圖謀,他身上存在着許多令人難以理解的奇怪現象,越琢磨越覺得這老傢伙不是常人,倘若我們無意中助紂爲虐,那罪過可就大了,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找到他。
不過對於胖子提出回北京抄他老窩的辦法,我覺得沒有意義,那孫九爺比他祖上的那夥大明觀山太保來,行事手段之詭祕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出所料,他在跟我們一同從北京出發之前,就已經下決心拋家舍業不打算再回去了。
我和Shirley 楊當天就在縣城裏掛了個長途電話,打到北京的陳教授家裏,試探着打聽了一下孫九爺的事情。果不其然,孫九爺已經交割了工作,稱病提前退休回老家了,連他那間筒子樓的宿舍都交回去了,現在北京那邊的人也就只知道這麼多情況。
我見此事無果,多想也是沒用,只好暫且拋在腦後,靜下心來調養身體。那烏羊王古墓和棺材山裏的陰氣太重,我們四人身上都淤積了不少屍毒,先是咳嗽不斷,呼吸不暢,隨後更是常常嘔出黑血來,在醫院裏耽擱了近一個星期,始終未能痊癒。
這天晚上剛剛入夜,我躺在病牀上輸液,不知不覺做了一場噩夢,夢中情景恍恍惚惚,依稀回到了棺材山地仙村,走到那封家老宅正堂裏,見堂屋內香菸繚繞,牆壁上掛着一幅冥像,前邊還擺着一張供桌,桌上七碟八碗,裝着各種果品點心,以及豬牛羊三牲血淋淋的首級,白紙幡子來回晃動,儼然是處開了水陸道場的冥堂。
我走到供桌前邊,想看看冥像中畫的是誰,藉着堂內昏晃的燭光,隱約辨認出是個混血少女的身影。我心到:“這不是多玲麼?她怎麼死了……又是誰將她的靈位供在地仙村裏?”正自驚詫莫名之際,忽聽供桌上有陣稀里嘩啦的響動,那聲音就像是豬喫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