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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下肚,薛大叔的話就多了起來,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小胡,這一次連累你了。當年桑老大和王老闆年輕氣盛,爲了爭奪掌門的位置,曾經鬧出一場腥風血雨。他們的師傅爲了化解這場恩怨便將掌門信物霸王印藏了起來,本意是希望他們能夠齊心協力,同展宏圖。哪曾想這一下,更是激起了兩人的矛盾。好在後來王老闆回了美國繼承家裏的產業從了商。而桑老大一直不曾放棄過尋找霸王印,這麼多年來他到處收集古玩文物,就是爲了找到掌門信物的線索。”
我問他難道“一源齋”的牌匾下印的不是霸王印?薛二爺苦笑說那是桑老爺子氣不過,按照記憶叫人仿製的。王老闆那裏也有一個,不過同樣是贗品,當年他們師傅明明留下了一枚戒指,一張地圖,叫他們一起去找信物。可這兩人鬥了大半輩子怎麼也不肯合作一次。年前的時候,桑老爺子說要回內地看看,還跟王老闆打賭,說他這趟要是找不到霸王印,就把“一源齋”的牌匾拆了給老王家添爐子。想不到不但東西沒找着,連命都搭上了。說到此處,薛二爺又把喫裏扒外的竹竿子痛罵了一頓,說日後要是遇上必要將他碎屍萬段。
我說既然兩件信物要合二爲一才能找到霸王印,那又何必當心老王八拆店,大不了咱們把戒指毀掉,他光憑一份地圖始終是有心無力空費心思。薛大叔喝得半醉,迷迷糊糊地說:“毀戒指,那是不得以的事。桑老大窮其一生,不過是想贏那個姓王的一次。我這個做兄弟的,到最後也不能幫他一把,我慚愧,我慚愧啊!”說完又抱着佛龕痛哭流涕,我們三個晚輩也被他弄得鼻子發酸,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第二天,我和胖子起了個大早準備去博物館找雪莉楊。有了上一次問路的經驗,這趟可謂是輕車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地方。上次來得太匆忙沒把博物館仔細看清楚,今天日頭正高,又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時節,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我的心情一下子舒緩了許多。決定一會兒進去的時候,把裏面仔細地逛一逛,畢竟這是美國乃至世界範圍內最大的博物館,其中的收藏囊括古今貫通中西,具有極大的考古價值。
進了博物館之後,先要穿過一個巨大的縱向花壇,裏面種滿了應季的黃色鬱金香。這就是我和胖子昨天挖進來的地方,也不知道那個盜洞被發現了沒有,胖子說咱們現在要不要找個機會把它填了毀屍滅跡。我說你現在進去,只會被人當做“採花賊”。還是算了,萬一回頭被問起來,我們打死也不承認,就說是那幾個小偷挖的。
因爲白天的關係,博物館裏已經接待了不少遊客,各色人種混雜其中。有不少老外端着相機一個勁兒地閃,熱鬧得很,一點兒也沒有昨天晚上的陰霾。胖子被博物館裏陳列的文物饞得快掉口水了,爲了避免這小子犯錯誤,我拎着他一路繞過了展區,找到了雪莉楊所在的研究室。
這地方白天看起來更像是個醫療診所。進去之後,前臺的美國妞把我們攔了下來,我說找雪莉楊。她點點頭,往裏邊掛了一個電話,很快笑眯眯地對我們說請進。胖子誇我外語水平進步神速,我沒告訴他,其實我一共就會這幾句,那妞要是再問下去保準露餡兒。
美國妞把我們帶進一間裝着落地窗的會客廳裏,我看這地方挺寬敞,不但有牛皮沙發,角落裏還擺着一棵綠油油的芭蕉樹,就對胖子說:“腐朽的資本主義社會,開會的地方都趕上老家的政府樓了。”胖子表示深有同感,掏出鋼筆準備在人家牆上寫一行標語,批鬥一下。我們正商量着用哪一句更貼切,會客廳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回頭一看,來者並不是雪莉楊,而是那天在警察局裏差點兒被秦四眼活活氣死的那個警察——黑頭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