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闖董妃墳(中) (第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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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不僅胳膊腿兒累,這一整夜提心吊膽,心懸在嗓子眼兒,渾身上下繃得緊緊的,生怕出什麼意外。這一躺下來,都覺得身心俱疲,睡了個天昏地暗。放下那兩個人不提,單說崔老道,整整做了一天的噩夢,夢見二臭蟲拖出董妃娘娘的屍首,開腸破肚掏金子,正往外邊拽腸子,怎知死人的肚腸子突然動了起來,宛如一條盤蛇,死死纏住二臭蟲的脖子,直勒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小眯縫眼兒瞪得溜圓,雙腳亂蹬,舌頭伸出來老長,卻發不出半點聲響。
崔老道驚出一身冷汗,渾身上下都溼透了,睜眼一看已是傍晚時分,心裏一個勁兒地打鼓。夢中所見歷歷在目,怎麼也踏實不下來,心說:這就叫“命裏有時終該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二臭蟲命中受不住這份橫財,還不如接着當他的土賊,雖然朝不保夕有上頓沒下頓,但是好死不如賴活着,總不至於賠上小命。他想罷多時,低頭看了看牀底下那一口袋東西,鼓鼓囊囊原封不動。尋思董妃墳已經闖了,陪葬的珍寶也拿回來了,事已至此再說別的也沒用了,看了看燕尾子和李長林兀自酣睡,便將他們兩個人叫起來。
此時已是夜裏掌燈時分,外邊下起了細雨。三個人關緊門窗,點起一支蠟燭,在屋中擺上桌子,之前準備的酒肉還剩下不少,打開一罈子老酒,一隻燒雞,醬牛肉切了兩大盤。石匠李長林是幹力氣活兒的,飯量大餓得快,平時他也喫不上這麼好的,燒雞拿過來一撕兩半,甩開腮幫子一口酒一口肉就喫上了。三個人一邊喫一邊商量怎麼分東西。
本來是四個人合夥夜闖董妃墳,如今二臭蟲屍首卻被埋到那荒墳之中跟董妃娘娘做伴。這傢伙光棍兒一條,長得醜陋,面目可憎,稟性孤僻貪婪,又以掏墳掘墓爲生,沒什麼親戚朋友,遠近四鄰根本沒人願意搭理他,半路上撞見了都躲着走,沒了也就沒了,今後絕對無人追究。而今與董妃娘娘埋在一座墳中,也是這個臭賊的福分。
崔老道抬手指了指桌下的大口袋,對燕尾子和李長林說:“二弟是無福消受這筆橫財,看來這也是天意,只好讓咱們三個人平分了,將來多給他燒些紙錢也就罷了。”大盜燕尾子和石匠李長林齊聲稱是,三個人圍桌子站定了,準備分贓。
石匠李長林從小到大沒離開過鄉下,從來沒見過什麼珍寶,更不知道怎麼出手,又該如何換成現錢。沒得手之前想得挺好,等有了錢如何如何,怎麼喝酒喫肉,怎麼娶媳婦兒生孩子,得手之後反倒覺得爲難,金銀珠寶確是不少,可這窮鄉僻壤的賣給誰去?誰又出得起錢?如果進城去賣,也不知道出哪門入哪門,總不能在大街上擺個攤兒賣吧,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崔老道雖然見過些世面,但同樣是窮人,擺攤兒算卦的能掙多少錢?比李長林也強不了多少,自然也不太懂行,奇珍異寶擺在眼前也是乾瞪眼。好在有天津衛出了名的大盜燕尾子,這位喫過見過,以往所得的賊贓五花八門,也有不少好東西。做賊的只會偷不成,也得會銷贓,什麼東西值什麼行市,該去什麼地方出手,這些門道他全懂。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正商量分贓的事,屋外突然風雨大作,原本關得好好的門,一下子讓陣狂風給吹開了。只聽得“咣噹”一聲,就像讓什麼東西給撞開一樣,把照明的蠟燭都給吹滅了。霎時間,這屋裏屋外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石匠李長林的家在村子一角,比二臭蟲的破屋子強不到哪兒去,雖然沒那麼偏僻,可也是在緊邊兒上。就那麼一間房,屋中沒什麼擺設,一張破桌子四條木板凳,兩個石頭墩子上架一張門板當牀。頂棚也不嚴實,一下雨到處漏水,往常用不起油燈,僅以燭火照明。
三人正在桌邊坐着,一邊喝酒一邊商量如何分贓,忽見大風把門吹開了,蠟燭也滅了,均被嚇了一跳。燕尾子是做賊的,俗話說“賊人膽虛”,平時看誰都像官府緝拿隊的,多看他一眼就覺得人家要抓他。他瞧見屋門開了,以爲外邊有人,當即探臂膀抽出背後的鋼刀閃在一旁。燕尾子是飛賊亡命徒,身上總帶着傢伙,鯊魚皮軟鞘裏有一柄柳葉鋼刀。這把刀可不一般,比常見的大刀短一截,刀身也窄,形如柳葉,鋼口也好,剛中帶韌,韌中帶剛,不僅用於防身,還是作案的工具。走千家過百戶鑽屋行竊,摳磚撬瓦全憑此刀。刀就是賊人的命,更是賊人的膽,刃口磨得飛快,那真是“肩寬背厚刃飛薄,殺人不見血光毫”,把頭髮絲兒放在上邊,一吹氣兒就斷了。雖然不是切金斷玉、削鐵如泥的寶刀,卻也是“吹毛斷髮”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