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鬧太原城(中) (第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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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麪館小夥計拜求崔老道:“我是真不想在削麪館幹了。道長您給我指條路吧。”
崔老道讓削麪館小夥計別急,有話慢慢說。
小夥計說他從十一二歲起,就到削麪館給老闆當學徒。以往那個年頭,當學徒沒有不喫苦不受累的,爲什麼?你不給師父交學費白學能耐,還得跟師父喫跟師父住,規矩當然多了去了。學幾年就得給師父白乾幾年,先學徒再效力,當成給師父的報答。這幾年相當於把人賣到師父家了,裏裏外外的活兒都得幹,進門之前得先立下文書字據,打死了都白打,死走逃亡皆爲自取,與當師父的無干。開刀削麪館的老闆手藝不錯,但是爲人吝嗇,逮到只蛤蟆也得攥出尿兒來,他收學徒純粹是爲了白使喚人。削麪館就他們兩口子,削麪、煮麪、端面、竈上竈下,拾掇桌子洗碗倒泔水連帶收錢,沒有個閒着的時候,一天干下來腰痠腿疼,累得炕都上不去。尋思收個學徒的,這些活兒全歸他不說,還不用給工錢,等於白使喚人,至於管喫管住那就更不是事兒了,打了烊兩張桌子拼上當牀鋪,給口吃的餓不死就行,這麼着收了這個小夥計。
削麪不同於木匠、瓦匠之類的細緻活兒,有個多半年即可出徒,老闆愣教了兩年,就爲了讓他幹活兒。頭一年,小夥計連削麪的刀都沒碰過,只是幫師父、師孃幹粗活兒,端面、刷碗、擦桌子、掃地,給師父端茶倒水,給師孃洗衣服看孩子,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全是他一個人忙活。除了老闆娘沒讓幹,其餘的全乾了。累死累活不說,還不落好,不留神摔個碟子打個碗,師父師孃非打即罵,抄起來什麼是什麼,劈頭蓋臉往身上招呼。還跟他說了,摔一個碗多幹一個月。好不容易快熬到出徒的日子了,卻失手摔碎了一摞碗。師父師孃正愁以後沒人幹活兒了,再找個這樣的學徒可不容易,收來個奸懶饞滑的怎麼辦?這一下行了,小夥計捱了這兩口子一頓打,還告訴他別想出徒了,至少再給幹三年。這不是要人命嗎?小夥計當時眼淚就下來了,別人學削麪頂多一年出徒,他跟這兒幹了兩年多,喫不飽穿不暖不說,當牛做馬還成天挨打受罵,好不容易盼到頭了,這一下又多出三年,哪還有他的活路?
崔老道聽得直搖頭,這小夥計聰明伶俐,手藝也好,往竈臺前面一站,左手託着面、右手拿着刀,腰板兒挺直,看着就精神。削麪的時候上下紛飛,又準又快,一片片雪白的面片飛進鍋裏,煮一個開兒用笊籬撈出來在手裏一轉,把水瀝出去,眼不抬手不停往旁邊一甩,甩到離了二尺多遠的碗裏,一片也不帶掉的,手藝當真了得。崔老道每次去喫刀削麪,就喜歡看他這一手兒。趕上不忙的時候,小夥計就陪崔老道聊天兒。這孩子懂事兒,在外邊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家見了老爹老孃也不說,只怕二老擔心,最大的心願是有朝一日出了徒,開個削麪館,掙點錢孝敬爹孃。
小夥計一把鼻涕一把淚訴完了苦,問崔老道他求的籤如何解,這苦日子幾時纔到頭?
崔老道沉吟了半晌,終於下定了決心,告訴小夥計:“你這一卦大有來頭,往懸了說,富貴不可限量。”
小夥計一聽破涕爲笑:“道長,我知道您心善,看我挨欺負可憐,卻也不用這麼說。好話當不了飯喫,大富大貴我不敢想,能再找一家削麪館幹幾年,攢下本錢自立門戶,我也就知足了。”
崔老道心想:也難怪,貧苦人家的孩子見過多少錢?說什麼大富大貴他如何敢信?就對小夥計說:“卦象如此,並非老道我胡言亂語。自古道‘窮不生根,富不長苗’,豈能以眼下困頓,度量日後窮通?若依貧道所言,你定有一場大富貴,聽我的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