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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在稿件櫃裏了。”方明慧說着,走到稿件櫃邊,很快地找出了那份稿件,送到他的面前。
他跌坐在桌前的椅子裏,迫不及待地把那沓稿紙拉到眼前。方明慧輕悄地走了出去,又輕悄地帶上了房門,他渾然不覺,只是探索似的望着那沓稿箋。很普通的稿紙,臺灣每家文具店都買得着,稿件上有編輯部的評閱單,這是經過三位編輯分別看過後才送給他決定的稿子,那評閱單上密密麻麻地寫着三位編輯的觀感。他略過了這一頁,望着標題下作者的名字——執戈者。
執戈者,一個男性的筆名,一個頗有戰鬥氣息的名字,一個從沒聽過的名字。執戈者帶着黑天使而來,使人聯想到瘟疫、戰爭、死亡。他翻過了這一頁,在扉頁上,他讀到了幾句話:
當晚風在窗欞上輕敲,
當夜霧把大地籠罩,
那男人忽然被寂寞驚醒,
黑天使在窗外對他微笑。
他凝視着這幾句話,不知怎的,有股涼意冷颼颼地爬上了他的背脊。他怔了幾秒鐘,這筆跡多麼熟悉!熟悉得讓人害怕!很快地,他找出了早上收到的那封信,重新抽出了那白色鑲金邊的信箋,他下意識地核對着信箋上和稿紙上的筆跡:是了!這是同一個人的筆跡!同樣的清秀、飄逸,而瀟灑的筆跡!同樣是老早老早以前,就見過的筆跡!甚至,是同樣用黑墨水寫的!現在的人都用原子筆,有幾個人還用墨水?他呆住了,腦子裏有一陣混亂,一陣模糊,一陣惶惑……然後,就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他覺得腦子裏是一片空白和麻木。在他眼前,那白信箋上的小黑天使,一直像個活生生的小動物般,在那兒扭動跳躍着。
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她是怎樣進來的。他完全沒有聽到開門和走動的聲音。只是,忽然間,他抬起頭來,就發現她已經站在他的桌子前面了。他睜大了眼睛,瞪視着她,不信任似的望着面前這個亭亭玉立的人影,不用介紹,不用說任何一句話,他知道她是誰——陶丹楓。或者,不是陶丹楓,而是執戈者。
她站在那兒,背脊挺直,肩膀和腰部的弧線美好而修長。她穿着件黑色的套頭毛衣,黑色燈芯絨的長褲,手腕上搭着件黑色長斗篷。她的脖子瘦長而挺秀,支持着她那無比高貴的頭煩。高貴,是的,他從沒見過這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她有一頭烏黑的濃髮,蓬鬆地在頭頂挽了個漂亮的髮髻,使她那本來就瘦高的身材,顯得分外的修長。她面頰白晳,鼻子挺直,雙眉入鬢,而目光灼灼。她那薄而小巧的嘴角,正帶着個矜持而若有所思的微笑。她渾身上下,除了脖上掛着一串很長的珍珠項鍊外,沒有別的飾物。儘管如此,她卻仍然有份奪人的氣魄,奪人的華麗,奪人的高貴……使這偌大的辦公廳,都一下子就變得狹窄而倫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