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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朗西特僵躺在透明冰棺裏,冰冷的霧氣向四周發散。她雙眼緊閉,雙手朝着面無表情的臉蛋永遠地舉着。上回見面是三年前,她自然一點沒變。不會再有變化,至少外表如此。每次激活,她的大腦活動會得到短暫恢復。不論爲時何其短暫,她都會死去一點。僅存的餘壽如脈搏一樣衰竭消失。
因爲清楚這一點,他沒有頻繁激活她。他是這樣想的:激活就是把她往死裏拖,這對她來說是犯罪。她臨終和死後不久表達的願望,他早已拋之腦後。他的年齡是愛妻的四倍,理應知道更多。她的心願是什麼?夫婦繼續合營朗西特公司,諸如此類。他滿足了她這心願。比方這次,以前還有六七次。每當公司遭遇經營危機,他準來探訪妻子,稟告商量。這次他又來討教了。
“該死的耳機!”朗西特一邊戴上塑料耳機,一邊抱怨。麥克風礙手礙腳,妨礙正常交流的設備真可惡!椅子不知是赫伯特還是誰放的,他坐着不舒服,所以不斷調整坐姿,心裏煩躁不安。他注視着埃拉逐漸醒轉,希望能再快點。他恐慌地想,也許她已醒轉不過來,也許她已經不行,是他們瞞着他。或者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不叫赫什麼的進來說個清楚?指不定哪裏出了大婁子。
埃拉很美,膚色柔淺悅澤。她生前明眸剪水,潤閃藍色光芒。但這音容笑貌只在往昔。他能對她說話,聽她作答,交流彼此想法……但那雙亮眸不會睜開,朱脣也不再翕動。對他的造訪,她沒有笑臉相迎。離別之時,她也不會傷心落淚。這樣是否值得?他捫心自問。這樣的探訪是否好過傳統的生離死別——從一個活生生的人徑直走向冰冷的墳墓?不管怎樣,我們依然彼此相守。別無選擇。
耳機裏傳來緩慢模糊的聲音:發散性的飄思,無意義的想法,她的頭腦裏充斥着神祕夢境的片斷。他想,亡靈是種什麼感覺?單憑埃拉的描述,他根本無法體會。那種失體感和內心體驗都無以言表。有一次,她用“輕飄”來形容。人不受重力牽引,御風而行,遊走四方。她說過,亡靈生活一俟結束,你就飄出太陽系,飛向其他星系。不過,她也不甚明瞭,胡猜亂想罷了。她倒是不害怕,也不難過。對此他感到欣慰。
“嘿,埃拉。”他笨拙地對着麥克風說。
“噢。”她回應,像是嚇了一跳。但她的臉上依然平靜。他看不出表情變化,便把目光轉向別處。“親愛的格倫。”埃拉的話語裏帶着孩子般的好奇,對他的到來表示驚訝。“多久了?”她猶豫地問,“過了多久?”
“兩三年。”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