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午 後 (第1/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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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駛在公路里的警車猛然靠邊,最後停在冷冰冰的水泥牆旁。當引擎聲停止後,四周只剩下一片迫人的靜寂。
貝萊望着身旁那個機器人,大可不必地壓低聲音說:“什麼?”
等待答案的時間感覺上特別漫長。在此期間,只出現了一陣細微的震盪,慢慢由弱而強,然後又逐漸消逝。那是另一輛有任務在身的警車,剛從後面超過他們,大概是趕去前方一英里處吧。或者,也可能是一輛消防車,正趕着去赴火神的約會。
貝萊的心思逐漸一分爲二,其中一半開始關心起紐約大城“腹內”百轉千回的公路系統,他想,不知還有沒有人對這些公路瞭若指掌。雖說無論晝夜,整個公路系統都不可能有完全空無一人的時候,但一定有某些道路已經多年無人使用。他突然分外清晰地想起兒時讀到的一個短篇故事。
那個故事用倫敦的公路當背景,以一樁不怎麼起眼的謀殺案作爲序幕。兇手犯案後,便準備逃往預先在公路里覓得的藏身之處(至少有一百年,那個塵封的角落只出現過他自己的腳印)。他打算待在那個被人遺忘的小天地,安安全全地靜待風聲過去。
不料他轉錯一個彎,在死寂的彎道之間迷了路,於是他發了一個瘋狂而褻瀆的誓言:即使聖父、聖子、聖靈和所有聖徒從中作梗,他也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天堂。
從那時起,他再也未曾找到正確的方向。他在無盡的迷宮中徘徊,從瀕臨海峽的布來頓區輾轉來到諾威治區,又從科芬特里區摸索到坎特柏立區。在倫敦大城的地底下,他不停地鑽來鑽去,從這頭鑽到那頭,幾乎鑽遍中古英格蘭的東南部。他的衣服成了破布,鞋子成了廢物,他的氣力越來越弱,偏偏從未真正耗盡。他很累很累,可是停不下來;雖然明知一定會走錯路,他還是隻能繼續不斷向前走。
偶爾他會聽到有車子經過,但總是在隔壁車道,而且無論他跑得多快(如今他已萬分樂意向警方自首),當他衝過去之後,迎接他的總是另一條空曠的車道。有些時候,他也會看到遠方有個出口,可以讓他重新回到大城的懷抱,但他越是往前走,出口卻彷彿飄得越遠,而一旦他轉個彎,就再也看不到它了。
後來,那些爲了執行公務而穿越地底的倫敦人,有時會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一瘸一拐、無聲無息地走過來;他們還會見到一隻半透明的手臂在揮動,一張嘴巴無聲地開開闔闔。可是隨着越走越近,它也越來越不穩定,終於消失在空氣中。
這個故事的出處早已不可考,也就是說,它已經從小說晉身爲民間傳說了,而“浪遊的倫敦人”則成了舉世皆知的一個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