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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之間,古屍肚子癟了下去,兩腿間爬出一個碩大的怪嬰,狀若渾渾噩噩,周身遍佈枯褶,方面尖耳,兩眼還沒睜開,四肢前長後短,也與那母山鬼外形相近,只是沒那麼多灰白色的長毛,皮肉乾枯,一看即是胎死腹中,可居然還能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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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村下的土窟,是通往鬼方的大門,由於上次血祭的失敗,村子掉進了鬼方,田慕青要完成中斷的血祭,否則土龍子會從千古異底村逃出去,儺婆的陰魂想掐死田慕青,讓她無法完成儀式,如過田慕青死在此地,村子的出口也將消失,我和厚臉皮是進退兩難,救了田慕青等於放走土龍子,不救田慕青,我們二人也得跟着送命,我選擇救下田慕青,至於這麼做是對是錯,結果難以預料,不過土窟中的宰牲臺已經塌了,三個人又被村民堵在祭祀坑裏,性命只在頃刻之間,怎麼想也是有死無生。
待到一鏟子削掉大煙碟兒的半個腦袋,我更是心灰意冷,怎知火把照到身後,隱約看見漆黑的土窟中間,四仰八叉躺着一個“山鬼”,按照民間的說法,山鬼就是毛人,四肢近乎於人,卻比人高大得多,全身都是灰白色的毛髮,垂下幾寸長,頭大脣厚,三分像人,七分像獸,狀甚奇異,而且肚腹高高隆起,似乎臨盆在即,但是已經死了很久。
我在林場時聽人說,解放前有一父一子兩個獵戶進山打鹿,兒子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們找了個空木屋過夜,深山老林裏有很多木屋,有馬匪山賊留下的,也有抗聯打日本留下的,還有挖金伐木的人們所留,熟悉山裏情況的獵人很容易找到地方歇宿,二人在這住下,半夜忽聽屋外的獵狗狂吠,爺兒倆急忙拎着土銃出去,一看嚇得魂兒都冒了,是個全身有毛似熊似猿的怪物站在外邊,比常人高出半截,獵狗已被它扯住兩條後腿往兩下里一拽,活生生撕成了兩半,下水掉了一地,不等父親端起土銃來打,早讓那怪物一巴掌拍到地上,抓過兒子夾在腋下,翻山越嶺地去了,父親還有口活氣兒,轉天讓人救了,山民們在深山中找了半年,也沒找到那怪物的蹤跡,人們便說那是山鬼,當地人談虎色變,不止是興安嶺,別的地方也有類似的傳說,比如有人被山鬼擄去,並同山鬼生下後代,多年後從山中逃出來,家裏人都以爲他早死了,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
我想山鬼或許近似於毛人,以往當真是有,而且聽山鬼的事聽多了,提起來全是如何如何猙獰,如何如何擄人,喫人連骨頭都不吐,想不到在村下的土窟裏,竟有這麼一具全身灰白長毛的古屍。
祭祀坑上邊是座大殿,殿中有個土窟,宰牲臺懸在當中,深處是個更大的洞穴,但這古屍並不是人,鬼方人也不會長成這樣,估計是那時候的人們,在土窟中意外發現了一具山鬼的死屍,鬼方古國消亡之後,儺教先祖又找到了這個土窟。
不過我想不明白,爲什麼說土窟是通往鬼方的大門,還要用活神血祭,要說山鬼野人一類的奇異靈長目,可能近代滅絕了,一旦顯出蹤跡,就能引起轟動,古時卻不是十分罕見,清代的房山縣誌中有明確記載,那個縣爲什麼叫房山?因爲“山中多洞,洞如房屋,有毛人居之”,這在縣誌中寫得很明確,往更早了說,商周時曾有山民捉到活的毛人獻給天子,那時候留下的青銅器上,已有全身長毛的山鬼形象,可見古人對山鬼有所認知,應該不會因其僵而不朽,就妄加膜拜祭祀,土窟中的古屍,也不過個山鬼,雖然我們是頭一次看到,但不是絕無僅有,除了形貌似人,並無他異,雖然這全身灰白長毛的殭屍,在洞窟中幾千年沒變樣,的確古怪,但要說因此讓古人把它當成神靈,那倒也不至於,除非這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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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土窟中的東西,比土龍子更爲恐怖,否則不會有滅村之禍,可是想不出是什麼原由,儺教專門對付殭屍厲鬼,絕不會在村中祭祀一個死而不化的古屍,何況還不是人,但這是因爲我們所知所見有限,還不瞭解其中的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