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珀·李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沒完沒了地在傑姆耳邊嘮叨,他終於不再固執己見,我們的演出暫緩下來,這讓我鬆了口氣。不過,他還是堅持認爲,阿迪克斯並沒有制止我們演下去,因此我們就可以照演不誤;即使阿迪克斯明說了,他也可以想法子糊弄過去:只要把劇中人物的名字改改,就不會被指責是在搞什麼名堂了。
迪爾真心實意地贊同這個行動計劃。他現在已經成了個面目可憎的討厭鬼,整天跟在傑姆屁股後面轉悠。今年夏天,他一開始還向我求過婚,可一轉眼就拋在了腦後。那時候他追着我死纏爛打,把我當作他的私有財產,說我是他這輩子愛上的唯一的女孩,可後來就對我視而不見了。我揍過他兩次,但毫無作用,反倒讓他跟傑姆更親密了。他們倆一天天待在樹屋裏,又是編造劇情又是制訂計劃,只有在需要第三個人出現的時候才叫上我。不過,我那段時間有意不和他們攪和在一起搞那些個魯莽的方案,再加上被他們叫作“女孩”讓我很煩惱,那個夏天后來的黃昏時分,我大多是和莫迪小姐一起坐在她家的前廊上消磨過去的。
我和傑姆一直以來都可以在莫迪小姐家的院子裏隨心所欲地跑來跑去,只要我們不碰她種的杜鵑花就萬事大吉,但我們和她的關係並沒有清楚地界定下來。在傑姆和迪爾把我踢出他們的計劃之前,她只是街坊鄰居中的一位女士,不過比一般人慈愛一些罷了。
我們和莫迪小姐之間達成了一種默契:我們倆儘可以在她家的草坪上玩耍,喫她栽種的葡萄,但不能跳到藤架上,而且還能在她家房後那一大塊地盤上隨意進行探索活動。約束條款如此寬鬆,我們都很少跟她搭話,只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我們之間微妙平衡的關係,但傑姆和迪爾的做法無形中促使我和她拉近了距離。
莫迪小姐討厭她的房子,在她看來,待在屋子裏無異於虛擲光陰。身爲寡婦的她是個變色龍一樣的女人:在花壇裏幹活兒的時候,她頭戴一頂舊草帽,身穿男式工作服,可等到下午五點鐘她洗過澡之後再出現在門廊上時,她呈現出的那種凜然的美貌能征服一整條街。
她熱愛大地上生長的一切,連雜草也包括在內。但有一個例外:如果她在自家院子裏發現一株香附子,那簡直就像是馬恩河戰役注再一次上演。只見她拿來一隻錫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扣上去,然後用一種有毒物質從底下猛噴一氣。據她所說,這種除草劑威力無比,如果我們不躲開的話,會連我們也一併殺死。
“您幹嗎不直接拔掉呢?”我目睹了她對那株不到三英寸長的小草發動猛攻的全過程,不禁發出疑問。
“拔掉?!孩子,拔掉?!”她伸手撿起那棵蔫了的小草,用拇指捻了捻細弱的草莖,微小的草籽從裏面掉了出來。“明白了吧,一棵小小的香附子就能毀掉整個院子。你瞧瞧這個,等到秋天幹了之後,風一吹它們能散播到整個梅科姆縣!”莫迪小姐神情嚴峻,就像是發生了一場《舊約》中描述的大瘟疫。
她說起話來乾脆利落,不像是個梅科姆縣人。她總是用全名稱呼我們,咧嘴一笑就會露出鑲嵌在犬牙上的一對小小的金色尖頭。我對此豔羨不已,說希望將來自己也能裝上幾個。她說: “你看這個。”只聽她的舌頭髮出咔嗒一聲,整副假牙彈了出來。這個熱誠的舉動加深了我們之間的友誼。
每當傑姆和迪爾停下他們熱衷的把戲,莫迪小姐的慈愛也會惠及他們倆。莫迪小姐有一項才華讓我們頗爲受益,她以前一直在我們面前深藏不露——那就是她做的蛋糕在街坊鄰居中無人可比。當我們把她當作自己人之後,她每次烤蛋糕都會做一個大的外加三個小的,然後隔着街道衝我們大喊: “傑姆· 芬奇,斯庫特· 芬奇,查爾斯· 貝克· 哈里斯,快來吧!”我們要是跑得快,往往還能得到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