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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也在巴黎嗎?”
“他不在。”
四十年來,艾略特頭一回不在巴黎過春天。儘管他看起來還年輕,卻也已七十歲了,而上了年紀的人,難免會有些疲倦,生些小病。他除了散步之外,並沒有從事其他運動。他不大放心自己的身體,醫生每週會來兩次,輪流在屁股兩邊打針,注射當時流行的疫苗。無論在家或外出用餐,他都會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小金盒,取出一粒藥片吞下,猶如宗教儀式般鄭重其事。艾略特的醫生建議他去意大利北部的蒙特卡蒂尼療養,再去威尼斯找個外觀合適的聖水盤,放在他的羅馬式教堂裏。他覺得巴黎社交圈一年不如一年,逐漸失去了造訪的興致。他很不喜歡老人,極痛恨受邀場合盡是年紀大的賓客,但又覺得年輕人索然無味。如今他的生活重心,就是裝修自己蓋的這座教堂,盡情放縱自己購買藝術品的慾望,同時感到心安理得,自認爲是在彰顯上帝的榮光。他在羅馬找了座由蜜黃色石頭砌成的早期聖壇,還在佛羅倫薩花了六個月討價還價,只爲了買錫耶納派的三聯畫放在聖壇上面。
拉里接着問我格雷喜不喜歡巴黎。
“他好像有點茫然。”
我向他描述自己對格雷的看法,他邊聽邊瞅着我的臉,眼睛眨也不眨,宛如沉思入定,我不曉得爲什麼,隱約覺得他並非用耳朵在聆聽,而是運用了某種更敏銳的內在聽覺,讓我感到有些詭異且不大自在。
“反正你見到他就曉得了。”我說。
“也是,我很想見見他們。電話簿上應該找得到他們的住址。”
“但是我想你還是去理個頭髮,刮刮鬍子,不然這副模樣絕對會把他們嚇個半死,兩個孩子恐怕也會哭爹喊孃的。”
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