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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也很遺憾,但這孩子腦袋很清楚,說拉里娶那種女人不會幸福的。”
“拉里呢?”
“伊莎貝爾一直很體恤他,但難就難在他不肯談這件事。伊莎貝爾說,他從來就沒愛過蘇菲,只是出於憐香惜玉的心理才娶她,但沒想到判斷失誤了。”
我可以想象伊莎貝爾那副堅強的模樣,畢竟事態發展正如她所願。我保證下回見到伊莎貝爾,她絕對會說事情正如她所料。
但將近一年後,我才又見到伊莎貝爾。那時,雖然我大可告訴她蘇菲的事,讓她仔細想想,但有鑑於當時狀況,我無意提起此事。我在倫敦待到快聖誕節,後來歸心似箭,便直接回到蔚藍海岸,中途未在巴黎停留。我開始寫一部小說,好幾個月深居簡出,偶爾與艾略特碰面。他的健康每況愈下,卻仍堅持出席社交圈的聚會,教人看了真替他擔心。他當時對我十分不滿,只因我不願開車三十英里參加他固定舉辦的宴會,認爲我太自命不凡,纔會待在家裏寫作。
“老朋友,今年的社交活動特別盛大,”他說,“你這樣把自己關在屋裏,什麼活動都不參加,太要不得了。而且蔚藍海岸這麼大,你偏偏選個冷清的地段居住,我就算活到一百歲都搞不懂你啊。”
艾略特真是可憐又傻氣,他是活不到這個歲數的。
六月,我已完成小說初稿,覺得應當好好度個假,便收十行李,乘上單桅帆船。以往每逢夏季,我常搭這艘帆船到佛斯灣游泳,並沿着海岸駛向馬賽。海風一陣陣襲來,因此帆船發動機多半時候都開着,軋嗒軋嗒地前進。我先後在戛納、聖麥克錫和薩納裏過夜,最後抵達了土倫港。我向來對這座海港情有獨鍾,法國船艦賦予它浪漫又宜人的氣息。我也逛不膩當地的老街,更能在碼頭上逗留數小時,觀看那些上岸休假的水手,他們成羣結伴或陪女友閒逛,居民也來回熘達,彷彿無所事事,只需享受和煦的陽光。熙熙攘攘的人潮搭着船隻和遊艇,前往這座遼闊海港的各個停泊點,此地儼然是世界交通的終點站。只要坐在咖啡館中,望着熠熠的海水天光,不免讓人眼花繚亂,想象自己要啓程前往燦爛的海角天涯:比如說,乘着狹長的小船,登上太平洋一座椰子樹環抱的珊瑚島,或者來到仰光碼頭,走下舷梯,坐上人力車,抑或停泊於太子港,站在甲板觀察着喧鬧嘈雜、拼命打着手勢的黑人。
帆船抵達時已近中午,我於下午兩三點才上岸,沿着碼頭逛着各式店家,順便觀察身邊的行人,以及咖啡館遮篷底下的客人。忽然間,我看到了蘇菲,她也同時發現了我。她微笑着打招呼,我也停下來跟她握手。她獨自坐在一張小桌旁,面前擺了只空玻璃杯。
“坐下來喝杯酒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