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懶蟲勞倫斯 (第1/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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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裏去了尼斯,打算住上一個星期,卻耽擱了個把月。一個人獨自閒逛,他已經感到厭倦了。然而,有艾美在一邊陪伴,她那熟悉的身影,對於她融入其中的異國景緻而言,似乎增添了家鄉般的迷人魅力。勞裏很懷念往日受到的“寵愛”,又舊夢重溫,其樂融融;哪怕過往陌生人紛紛投來羨慕不已的眼神,其快意根本就無法跟家鄉姑娘的愛慕相比。艾美決不會像姐姐們那樣寵愛他的,卻很樂意看着他、貼近他,因爲她覺得,他代表的是親愛的家人。對於他們,她十分想念,儘管口頭上不說。這時,他倆自然地爲彼此朝夕相處而感到寬慰,相互之間可謂形影不離,不是一塊兒騎馬,一塊兒散步,就是一塊兒跳舞,一塊兒閒逛。因爲,在尼斯遊玩季節,誰都無法老是勤勞幹活兒。不過,他倆表面上在無拘無束地自娛自樂,卻在漫不經心地瞭解對方,形成自己的看法。艾美在朋友的評價裏蒸蒸日上,但勞裏在她的評價裏卻下降了。他倆不用開口就心中有數了。艾美總想討他喜歡,而且旗開得勝,因爲,她十分感激勞裏給予的許多快樂,經常爲他做一點兒事,作爲回報。對於這種照顧,母性十足的女人都知道該怎樣添上超越言語的風情韻味。勞裏卻無所用心,看上去隨心所欲,任其自然,試圖忘掉過去。由於被女人冷落過,他覺得所有的女人都欠他一句友善的話。他非常慷慨,這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如果她願意接受,他滿可以把尼斯的飾件統統都買來相送。同時,他覺得自己很難改變艾美正在對他形成的看法,也怕看見艾美目光犀利的藍眼珠,似乎在注視他時帶有那種既悲傷又輕蔑的驚詫神情。
“大家今天都去摩納哥了,但我喜歡待家裏,寫幾封信。信寫好了,我打算去瓦兒羅薩玫瑰谷寫生,你去嗎?”天空爽朗的一天,中午時分,勞裏照例懶洋洋地走進門時,艾美湊上去問道。
“哦,好吧,不過,走這麼遠的路,是不是天氣太熱了?”他慢吞吞地答道,剛纔戶外陽光炫目,陰涼的客廳十分誘人。
“我會去叫一輛四輪馬車,巴蒂斯特來駕車的。你只管撐陽傘,不用管其他事。手套不會弄髒的。”艾美說着,譏諷的目光瞥了一眼一塵不染的小山羊皮手套,那是勞裏的嗜好。
“那我樂意奉陪。”勞裏說完話,便伸出手去接她的寫生本。但艾美卻將本子夾在腋下,尖刻地說:
“不麻煩了。我不費力,你倒看上去拿不動似的。”
勞裏瞠目結舌,見艾美奔下樓,便步履悠閒地跟着走下樓。他們上了馬車,勞裏一把抓住繮繩。小巴蒂斯特無事可做,只好雙臂抱着胳膊,在後車廂睡覺了。
他倆從不吵嘴—艾美很有教養,而眼下勞裏懶得吵。不一會兒,他以好奇的神情瞅了一眼艾美的帽沿底下。艾美微笑相答,一團和氣,雙雙上路。
馬車沿着蜿蜒曲折的鄉間車道輕快地行駛,沿途景色秀麗,令人賞心悅目。不一會兒,一座古老的修道院映入眼簾,飄逸入耳的是修道士們詠誦的那些莊重肅穆的讚美詩。後來,他倆看見一個戴着尖頂帽、光腿穿着木拖鞋的牧羊人。只見那人一個肩上搭着粗布上衣,坐在岩石上吹口哨。一隻只山羊,有的在岩石間奔跑,有的就躺在他的腳邊。沒多久,一隊脾氣溫順的灰色毛驢馱着一筐筐剛收割的青草,從路邊經過,青翠草堆上要麼坐着一位頭戴寬邊帽的漂亮姑娘,要麼坐着一個老婦人,一路上紡織杆不停地捻着。路邊的奇怪石棚子中,跑出不少淺色眼睛、棕色皮膚的孩子,兜售一束束鮮花和一串串帶枝葉的橘子。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枝節粗壯、葉片濃綠的橄欖樹。果園裏,金色的果實掛滿枝頭。路旁開滿了紅色的大銀蓮花。綠色的山坡和峻峭的山頂後面,白雪皚皚的濱海阿爾卑斯山,在意大利蔚藍的天空下,高聳入雲。
玫瑰谷真是名不虛傳,一年四季,氣候溫暖,玫瑰花到處盛開。繁茂的花朵懸掛在拱道上方,伸出院門的柵欄,散發出怡人的芳香,歡迎過路的行人。檸檬樹下,葉面柔軟的棕櫚樹下,野花盛開,四處蔓延,一路生長,連山上的別墅旁,都能見到。每一處樹蔭下,開放的鮮花簇擁着散落的座椅,讓人見了就想停住腳步,坐上去歇息。這兒的巖洞,陰涼爽氣,洞內的大理石仙子塑像在花瓣的掩映下微笑。這兒的噴泉,映照出的是或紅或白的玫瑰花的顏色。這些垂掛的玫瑰花似乎都在爲自己的美麗姿容流露出得意的笑容。這兒,家家戶戶的房牆上,都佈滿了玫瑰花,有的爬臥在飛檐上,有的纏繞在樑柱上,還有不少隨意蔓延,在房屋露天平臺的欄杆上生長。從高處眺望,可以看見陽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地中海,以及海岸邊城中的白色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