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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初初從深沉的墨藍裏掙出來,天河隱去,歸菀起的絕早,帳子裏卻已經獨剩她一個,晏清源早朝去了。
盥洗穿戴完了,歸菀不急着用飯,把拓片一收,拾掇清楚,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夜裏未收起的那件袍子上。
她走過去,捧在掌心,端詳了起來:
它變得多陳舊呀,跟着照夜白一道,陪着他經歷了無數兇險與荊棘,到頭來,照夜白都不在了……歸菀把臉頰輕輕貼在了上頭,在針腳裏,彷彿又嗅到了縫進去的馬革、汗氣、血腥交織出的複雜氣息,那上面,無論如何清洗,似乎依舊覆滿了風塵無數。
良久,收回滑笏的目光,把袍子重新疊了一遍,給他塞進櫃中,中間擱上她春日裏做的芸草香袋,默默又看幾眼,歸菀去打開了書架旁的梨木小櫃:
她凝視片刻,手底微微一抖,把東西取出,遲疑的目光在上頭久久流連來去。終於,下定決心,也只是輕輕最後一撫,露出個似釋然似惘然的神情來,不待收起,彎腰又是一陣乾嘔,忙拿帕子掩了口跑出來,扶着闌干,卻又什麼都沒吐出來。
一陣暈眩,歸菀蹙了蹙眉,慢慢直起了腰。
“陸姊姊,你怎麼了?”晏清澤從鳴鶴軒次舍來,遠遠的,就瞧見歸菀一副不太好的樣子,連忙踩着馬靴,蹬蹬兩下,跨上階來。
歸菀移開了帕子,溫柔一笑:“許是受了風寒,不打緊,小郎君你怎麼來了?”說着,眼睛下意識朝門口瞧瞧,“侍衛怎麼讓你進來的?”
晏清澤關心她,隨口答道:“就劉響那羅延兩個,他們誰敢攔我?”這個當口,見歸菀臉色不佳,左右一顧,連個丫頭的人影也不見,晏清澤咕嘟兩句,對歸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