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王言卿搖頭,雖然沒說話,但一雙清澈分明的眼睛定定看着他。陸珩無奈,微嘆了聲,說道:“本來想讓卿卿睡一會,不過既然卿卿想聽,爲兄豈有不應之理。我一進梁榕房間就感覺不對,他書架上藏着許多書,桌案上筆墨紙硯俱全,看得出來平時就是個愛看書的性子,和那些裝門面的紈絝子弟不同。這樣的人,最常用的臥榻小几上竟然空無一物。我覺得太刻意了,就進去看看,沒想到正好撞對了。他桌案上的毛筆按粗細長短整齊排列,鎮紙也放得橫平豎直,可是他硯臺上的筆卻沒洗。一個粗心大意的人會將用完的筆留到第二天才洗,但一個強迫性追求整齊的人不會。只能說明,他放下筆時只是暫時離開,並沒有想過出門或睡覺,梁文氏和梁家下人所謂的梁榕出門訪友,根本是無稽之談。”
王言卿一邊聽一邊回想白日的景象,她也看到梁榕的桌面了,但根本沒注意這些細節。沒想到看似簡單的桌面,竟然藏着這麼多信息。
王言卿又問:“然後呢?”
“我當時便知道梁榕多半遭遇不測了。藏書最能反映一個人的性格,我去書架前查看,發現上面的書看似雜亂,其實是按照朝代分佈的。唯獨有一本,是宋藏本,卻被放到了元代的雜記裏。”
王言卿側躺在引枕上,下巴抵着陸珩的披風,燈光像在兩人身上打了一層釉光,對比之下王言卿的下巴愈白,陸珩的披風愈黑。陸珩修長的手指緩緩在王言卿頭髮中撥弄,她沒有理會那雙手,有些驚訝地問:“那些書並非正經學問,而是遊記雜談。二哥,你連這些東西都知道?”
如今大興八股,科舉考的纔是正經學問,其餘一概是歪門邪說。反正那些書王言卿是一本都沒看過,她壓根不知道那些書本在講什麼,而陸珩卻在一堆書中,一眼找出有一本朝代不一樣。
陸珩低低笑了笑,繞着王言卿的髮絲在指尖打圈:“我也沒看過,囫圇知道大概而已。梁榕這種性格的人不可能將藏書放錯,一定是另一個人手忙腳亂之間,隨便將桌子上的書歸入書架。我將那本書抽出來,沒翻幾頁就發現上面有水漬。水漬淺淡,邊緣發褐,應當是茶水。我便推測,事發之前梁榕在書案上看累了,便放下筆,挪到榻上歪躺着看,後來兇手進屋,作案時不慎撞翻茶水,把書打溼了。兇手心慌意亂,趕緊將書本混入書架中,以免有人發現他來過。他出於心虛,將榻上所有東西都清理乾淨,我去榻邊檢查,發現茶几上面落的灰和桌案上不一樣,明顯後面又有人進去擦拭過。若不是案發之地,兇手何必這樣上心?”
王言卿點頭,難怪陸珩當時在榻邊停留了那麼久,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在還原現場了。王言卿問:“所以,榻邊緣那些劃痕,也和梁榕之死有關?”
陸珩淡淡唔了聲,說:“沒有見到屍體前,不能太早下結論。不過,那些劃痕細而深,有細微的翻卷痕跡,看粗細應當是指甲。案几腿下面的榻墊上有洇溼的痕跡,當時茶盞應當放在榻几上,被撞翻,茶水浸溼了書,還有一部分順着桌腿流到榻上。案几雖然擦拭了好幾遍,他們卻忘了清理下面的榻。按這些痕跡,梁榕應當是躺在榻上被殺害,臨死前掙扎,在邊緣扣出劃痕。梁芙聽到的那些悶悶聲,應當就是梁榕掙扎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