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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頭還在擔心,雕花門就被悄無聲息推開,門外光亮照進屋門,能依稀透過紗簾看到紅燭光。虞翎只以爲嬤嬤出門一趟現在纔回來。出嫁新娘要起早,明天要忙活的事有一大堆,缺了虞翎不可,皎潔月色透進窗子,虞翎翻來覆卻去睡不着。她不敢吵着泉姐,側身躺着,抱着被子,緊緊咬住脣,又發覺自己睡不了下去,最後緩緩坐了起來,去披上件外衫,打算在燈火通明的門口透透氣。虞翎想如果早知道會有今天,還不如當初直接搬回虞家宅子,免得一直讓謝沉珣爲她操心。她披着外衫,慢慢拂開簾子往外走,緩緩呼出幾口氣,沒走兩步,突然就被一個高大身影拉到了懷裏。作者有話說:來了來了零點之前應該還有一更若不是虞翎熟悉謝沉珣的氣息, 她或許能被嚇得差點驚叫出來。漆黑深沉的天色被走廊燭籠微微照亮,虞翎心怦怦跳,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過來, 虞家現在不止有侯府的人,連齊家的人也在, 他要是被發現了, 對他和她都不會說是件好事。泉姐還在屋子裏睡着, 虞翎後背靠着他寬厚胸膛, 細腕在他手掌裏, 她低聲道:“你來做什麼?我都同你說清楚了。”謝沉珣沒說話,手緩緩放在她細頸上——他剛從外面過來, 觸感冰涼。虞翎微顫了顫,他身上有傷,還在宮裏跪了一個時辰,不知身子如何。“你身體若是有恙,就回去養着, 我這裏沒你用的藥。”謝沉珣高大身影隱在暗中, 格外具有強勢的壓迫力,緩緩道:“我若要帶你走,你當做什麼?”他聲音和他的手一樣, 有股淡淡的寒氣,沒有起伏, 卻讓人不寒而慄,可虞翎只是愣怔, 心想自己如果不是睡不着起來走走, 他待會是不是直接就要把自己帶走?泉姐還在屋子裏睡着, 虞翎不想和他糾纏, 也不敢讓泉姐發現自己和謝沉珣的事,她收回手,卻被他握得緊,抽不出來,只安靜片刻,低道:“出去談談吧。”他能一路到她閨房還未驚動他人,只能是他吩咐侯府的人做了什麼。謝沉珣慢慢握住她的脖頸,讓她不得不被迫靠緊他的胸膛,猜不懂他在想些什麼,他身形筆挺,身上彷彿凝着霜雪般清寒,沒答應這一句談談,道:“虞泉身子尚未好全,明天早上要是醒來發現你不在,你說怎麼辦?”暗色昏沉,泉姐腿不好,不能睡外邊,虞翎下牀時沒吵她。但虞翎睡不着的動靜不小,泉姐卻沒醒,不太可能,她慢慢抬起了頭:“你在姐姐的藥裏做了什麼?”角落四周安靜,回答她的,是謝沉珣低頭的親吻,他放在她脖頸上的大手鬆開了,鼻息的溫熱讓虞翎再次感覺到熟悉的親暱。她只靜靜站在原地,一瞬間覺得所有事情回到從前,讓人恍惚,她纖白的手指最後緩緩攥成拳,輕輕鬆開,偏轉了頭,輕聲道:“你別再做這種事,我明天就要出嫁。”淡淡的光亮透進雕花木門,只他們所在,仿若只有他們二人。他並不算是溫柔的男子,心思深沉不見底,看不穿摸不透,對虞翎的耐心卻有十分,虞翎對人的情緒敏感,又慣來不喜歡真心以對,可對謝沉珣,總有些異樣,他待她太好。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只察覺到他的手慢慢放在她腰間,她輕輕抿一下薄脣,聽他沉聲道:“你可聽過我母親爲何而亡?”虞翎一頓,輕說句不知道。她聽過先夫人因爲各種謠言鬱鬱而終,可這種事,顯然不是她該議論的,但他會突然提起,也不會是隨便說說。謝沉珣另一隻手從她手腕滑下,和她纖細手指十指相扣,道:“母親嫁給父親前,自幼就另有定親夫婿,一同長大,兩小無猜,那男人比她小半歲,性子要強,心思深,卻愛維護她,又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旁人見了,皆說他們金童玉女。”京師公子樣貌俊俏者,謝沉珣排得上前排,他母親也不會差到哪去,可她有如此要好夫婿尚未成,只能是其中有事。虞翎沒插話,繼續聽他道:“母親表姐嫉妒,設計和她未婚夫婿有了肌膚之親,他是不認,可衆目睽睽之下,族中鬧了笑話,爲保名聲,她的婚事被犧牲,她亦被他人橫刀奪愛,侯府老夫人憐她,爲父親相中她,但她嫁進侯府時,已有身孕,是她未婚夫婿。”年輕男女一同長大,既是未婚夫妻,情愫自比旁人要深,女子小意溫柔,男子爭強好勝卻是願聽話,結爲夫妻,佳事美談。可惜好事多磨,磨着磨着,在中途插了一個人,便再也沒有迴旋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