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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是怕踩到泥水滑倒,但這種喪氣話不好明說。
紀秋月因滿心都是桃子,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不過這裏離河近,一股子水腥味道讓她覺得難聞,叮囑一句讓過兩天去葛川家買桃子後,就和陸谷沈雁到別的地兒轉悠了。
旱地裏,不少人家都立了稻草人嚇唬鳥雀,陸谷一到他們家地頭前,看到還是有麻雀在裏頭蹦蹦跳跳,便讓沈雁留下陪紀秋月,自己順着田壟往裏面走,揮着手驅趕麻雀。
等他們三人轉到打穀場,太陽朝着更西邊走,終是有風吹起來。
看見打穀場有個老太太坐在地上,白髮蒼蒼,梳攏的不夠光順,瞧着毛燥燥的,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是這樣,也買不起頭油來打理。
紀秋月瞧見了,便笑道:“吳家阿奶,拾麥呢。”
吳阿奶抬起頭,見是他們,抿嘴露出個笑,臉皮又糙又老,像是被風雨捶打過的老樹皮,平日裏不言不語,看着沉悶,唯獨笑起來時,一雙渾濁的眼睛纔能有幾分亮。
“是是。”她有些窘迫,但還是託着手裏的一方帕子舉給他們看,說:“今日拾了好幾把。”
手帕裏的麥粒混着泥土,是她一粒一粒從穀場被碾過的泥地裏扣出來的,打過麥子後就算有人拾撿了,總有遺漏的,她天天過來拾,颳風下雨別人往家裏跑,她一直撿到雨大了纔回家,一把把攢起來,便是一份口糧。
她腿腳不利索,蹲久了起不來,只能坐在地上,弄得滿是補丁的衣裳沾泥沾土,更加埋汰,村裏有人見了會嫌棄,眼神都不帶掩飾的,因此看見是紀秋月後,她纔敢露出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