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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賀靈珊走了很久,宋遠棠才麻木起身。他雙腿坐得發麻,身體僵硬,手腳冰冷,顫顫巍巍去收拾桌上的茶具。
一個沒拿穩,茶杯從手間滑落,沒喝完的茶水灑在了桌子上,茶杯滾了幾下,落在地板上碎裂。
這時他自己才覺察自己的手是顫抖的,不僅是手,整個身子都是微微顫抖着的。說不清楚是難過、震驚,還是生氣、後悔,各種情緒與遲來的真相在他身體裏交織,在用力拼命撕扯着他。
最終他還是沒能移動一步,重新坐回沙發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好冷。
他們的家是溫暖的,他從未覺得這麼冷過。
寒冷彷彿穿透了身軀,直入他的心臟,冷得他心都被凍住,再輕輕一敲便零碎滿地,就如地面上碎掉的杯子。
記憶中,這樣冷的時候只有兩次。一次是前兩年發高燒燒到三十九度多,他抱着被子怎麼也捂不暖;一次是高二賀尹遲失約的暑假,他在那個小亭子下等着,雨水灌進他的鞋子,淋溼他全身,也是這樣的冷。
他心裏不是沒有怪過賀尹遲,怪他當時沒來,又怪他後來不見蹤影。可直到今天他才瞭解真相,或許他最該怪罪的人,是自己。
宋遠棠終於想清楚,當時賀尹遲跟自己說他母親的時候,在腦海裏閃過的一絲想要捕捉又沒能捕捉到的念頭是什麼。
當時賀尹遲說高中時候他就跟家裏出櫃了,現在想起來,應該是被迫出櫃。而高中時候,能讓他這樣轟轟烈烈愛過的同性,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