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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清淨,挺好的。”衛嘉腳尖碾着被陳樨拆斷的枯樹枝,顧左右而言它。“我跟我爸說話時聽到牆外窸窸窣窣地,還以爲草叢裏有黃鼠狼出來找喫的。”
“你罵誰呢?哎,跟我說說你和樂樂以前的事兒吧。”陳樨只知道衛樂發過一次高燒,具體怎麼回事兒,他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衛嘉很少提起。從他嘴裏把話掏出來不容易,她眨了眨眼睛補充道:“坦誠相對嘛。作爲交換,我可以把我和男朋友分手的原因告訴你。當然了,你實在不想說也沒關係。”
“我不坦誠,你就一個人光着?”衛嘉轉臉看着陳樨。無邊暗色中她是他唯一能看清的存在。
“獨光光不如衆光光。”陳樨嘟囔道。
“衛樂……她小時候特別鬧騰,長得胖乎乎的,見人就笑,很招人喜歡。不像我,我媽說我以前不愛吱聲,被衛樂惹急了只知道抹眼淚……幹什麼,別鬧!”
衛嘉被陳樨忽然湊近的臉弄得有些不自在。
“我想看看那受氣包的小模樣還在不在。是有幾分委屈巴巴的樣子!你別害怕,哭了姐姐會給你糖喫!”
“去你的。”衛嘉伸手在陳樨額頭上推了一把,又說:“衛樂發病的時候大概是五歲,我記得那個夜晚,趕上了風雪天,我和她擠在炕上看電視。她之前斷斷續續發着燒,喫了藥會退下去,沒什麼大毛病。我爸出去跑車了,我媽怕天太冷剛出生的小馬駒熬不過去,特意去馬場照看,家裏只剩下我們。衛樂是忽然開始抽搐地,嘴裏吐着白沫子。我嚇壞了,她在我眼裏像被妖怪附體了一樣。家裏沒有電話,我想過要去找人幫忙,一打開門,外面的雪特別深,我剛邁出一步,腳陷在雪裏,凍得沒有知覺。當時我腦袋裏只有一個念頭,再往前走我會死在雪裏。我不記得我有沒有大聲呼救,總之等到我媽凌晨回來,衛樂已經驚厥休克了。我蹲在門口,鼻涕眼淚全凍在了臉上。我媽去找三叔公幫忙,當時他還是我們的好鄰居,人也還精神。他們一起用摩托車把衛樂送去了醫院。我想給自己倒杯熱水,手僵得很,熱水瓶抓不牢打碎了,棉襖上全是水。天亮了很久我媽才又一次回來,我想問她衛樂怎麼樣了,她看我捂在被子裏,地上全是熱水瓶內膽碎片,衝過來扇了我兩巴掌,說我一點兒用也沒有,連妹妹都看不好。她是個脾氣很溫和的人,從沒對我們兄妹倆動過手,想來也是氣急了。衛樂就是那次留下的病根,醫生說她燒到了41度,高燒持續時間太長,治療的時機也耽擱了。”
這些事明明是陳樨自己問的,聽了卻一肚子氣。她說:“你當時也才五歲,五歲的孩子懂什麼?我十二歲以前我爸媽都不放心讓我獨自一個人留在家裏。後來怎麼樣了,你被燙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