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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妝心裏裝着事,觀燈賞百戲只是表面隨衆,她的心思全不在這上頭。站在御街上向北望,宣德門上張燈結綵,眼下官家還沒現身,城樓底下倒是聚集了好多爲睹龍顏而來的人,顯然官家比花燈更吸引人。
鐺鐺地銅鑼敲起來了,數十丈高的桅杆頂上綁縛着假人,一個個畫帛凌空,仿如飛天。變戲法的藝人拿匹帛剪成碎片,迎風一揚,立刻化作了滿天的蝴蝶。衆人嘖嘖稱奇,幻術逼真到無法解釋時,就去相信它是真實存在的。
一隻蝶停在明妝的花冠上,拍動着翅膀翩然欲飛,翼國公正想驗一驗真假,忽聽那藝人一聲吆喝,所有的蝴蝶都匯聚起來,飛向了他的廣袖。最後蓋布一掀,那匹被剪碎的綢緞竟又完好如初,觀戲的衆人拍手叫好,明妝卻看出了另一種惆悵,如果一切的苦難都像這藝人手中的道具一樣,破碎之後能夠還原,那該多好!
正思忖着,遠近的人聲忽然沉寂下來,連鼓樂都停頓了,只餘天空中煙火炸裂的聲響。城牆之上升起了華蓋,垛口轉瞬也站滿了禁衛,看這架勢,就知道是官家駕臨了。
翼國公牽了牽她的袖子,領他隨衆行禮,城口上的黃門上前一步替官家應話,扯着嗓子喊免禮,“鼓樂照奏,官家與萬民同樂。”
這除夕的燈會,在官家出現之後終於達到了高潮,上京城是沸騰的,連空氣裏都夾着滾滾熱浪,四周圍都是叫好聲,明妝卻緊盯着城樓上那個內侍,偏頭問翼國公:“代官家傳話的那人,可是黃門令薛宥啊?”
城樓很高,其實要看清一個人的長相,並不那麼容易,加上光影交錯,只能模糊看個大概。明妝有些泄氣,但仍要努力分辨,即便不能看清五官,就算記個輪廓也好。
翼國公有些爲難,他自然知道彌光和密雲郡公之間的恩怨,再在明妝面前提起那個名字,恐怕會惹得她傷心。但如今她問起,自己也不好搪塞,便道:“他是內侍殿頭彌光,眼下官家寵信他,他的風頭已經蓋過黃門令了。”
明妝得到了答案,半晌沒有再說話,之前聽儀王談論彌光,她以爲多少帶着點誇大的成分,但眼下親眼所見,他確實成了官家面前的紅人。
世上就有那麼不公平的事,一個不知大局,不懂戰事的黃門入邊陲監軍,調弄胭脂水粉的腦子,哪裏知道刀背上的血槽應當開多深。爹爹出兵,他拖後腿,爹爹主戰,他主和,到最後勢同水火背後中傷,爹爹飲恨葬在了潼關,他卻回到禁中,成了官家的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