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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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之人耐摔打,自七歲那年投筆從戎,一路而來,殷恪身上的大傷小傷就沒斷過。他性子硬,從不吭半聲。最狠的一次,被對手背後偷襲,翻身橫擋時,撞斷了三根肋骨,也不過在修養數日後,便重回練武場。惹得老母親垂淚,悔不該放任他棄文從武的偏執。
男人嘛,刀光劍影裏討生活也沒啥,這是殷恪一貫的作派。但如何對待腿麻的姑娘,堂堂緹營衛緹帥全無經驗。
長樂倒沒想到自己給殷恪拋了個問題,她揉了揉木木的,尚無知覺的右腿,痠麻得忍不住齜牙咧嘴,就盼着這股勁快點消下去。一回生二回熟,事到如今,倒也顧不上儀態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在殷恪面前丟份。下次再碰上這般情形,估計她都能和殷恪談笑風生,閒話家常了。有時,她也着實是個想得開的姑娘。
忽地,頭頂一暗,卻是殷恪折身將外罩的披風脫下,蹲身給她鋪在了地上,瑩白圓潤的指尖縷平了衣裳鋪疊時弄出的褶皺,抬眸示意她坐上去。
“殿下別抻着勁,坐下平放雙腿,身子放鬆,一會兒就好了。”他淡聲道。轉身輕蹙了下眉頭,又瞬間撫平,撩開衣角,席地坐在了不遠之處,悠悠言道:“許久沒瞧見過九成宮的星光了。殿下不急着回的話,陪臣看看吧。”
不說陪她,卻拉起了閒談天的架勢。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讓長樂好不適應。這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皇親國戚,鳳子龍孫又怎樣?海平長公主的兒子犯了事,求到了他門上,他都能掃了金枝玉葉的面子,照樣把人丟到詔獄;太子哥哥的屬臣西市喫餅違了禁,一樣被他記錄在案,呈了上去。緹營衛眼高於頂,忙的都是聖人的大事。今番,不僅把她“夜深不歸宿”的事昧了下來,還有閒情逸致陪她“治腿麻”,委實難得。
“將軍之前常來九成宮嗎?”沒話找話,聊天長樂擅長,宮中女人多,聚在一處,除了打雙陸,也就閒磕牙這一愛好了。
“常來。”看長樂不解的眼神,殷恪牽了牽嘴角,解釋着:“小時候,我家就住這附近山上,我娘身子不好,山上草藥多,我常去摘。天晚了,就在山上待一宿再回去。”一旁的草叢裏一遞聲一遞聲地傳來蟋蟀的鳴音。殷恪抬手指了指,“就是這聲音,夏天時吵得睡不着,我就躺在草甸子上數星星,數着數着天就亮了。”
長樂道果然人人都有難處,素日只知他威風凜凜,卻不料他有一個孤苦的童年。她藉着撐勁,緩緩挪到衣服上,捋了捋發麻的腿,接下話茬。
“那真是巧了。我小時候也常來這兒,說到根上,我還是在這出生的呢。”長樂抬首看了看天空,山高,離天又近了一步,漫天繁星瞧着都比在長安城裏明亮些。“我和湛兄是早產,傅母說,誰也想不到我們這麼性急,沒等回太極宮就要出來,倒生在行宮,也算大承朝頭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