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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形容的正是南方綿長煩人的梅雨季。
梅雨,亦作黴雨。發黴的黴,倒黴的黴,趕在這日子被天爺爺留在半路,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天幕昏沉,空氣溼潤黏膩,銀色的雨絲匯做細線爭先恐後砸下來,見天兒瞧不着太陽,牆邊青苔肆意蔓延,普通人家這時節歇了在外的功,只能窩在屋裏唸叨兩句“沒完沒了”。
陸漾並非出自普通人家,於是陸漾倒了八輩子黴被老天丟在收債的路上。
馬車軋過沉默的青石板,浩浩蕩蕩的車隊穿梭無人長街,早沒了出門前的威風井然,雨落在蓑帽,順着風斜吹進蓑衣擋不住的領口,內衫都染了兩分潮溼。
車軲轆聲混着不絕的雨聲,此情此景,勾得人心愈發煩躁。
“這天兒也是邪氣,什麼時候是個頭呀!”說話的是此行負責輔佐少主收債的管事,生得圓頭虎腦,生做南人,說起抱怨話來都帶着南方人特有的韻調。
他這話道出一行人的心聲,不想還好,仔細一想打他們步入烏啼城這天就和漏了一樣,連續半月都在下雨,雨水積在坑坑窪窪的地方,一腳踩下去能沒過腳踝,不是他們喫不得苦,是這天氣熬人。
不過轉念一想寒冬臘月那場暴雨他們都熬了過來,下下雨而已,能把人怎樣?
管事把心放回肚子:“少主,要到浮生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