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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丞不想接這個電話, 他自從來了這裏之後, 不,應該說是知道自己是領養來的之後,他就覺得很難再面對沈一清,也不願意再面對沈一清。
他和那個家之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矛盾, 但自小起的各種嚴格得近乎苛刻的管教, 清冷得回家了也無法真正放鬆的氣氛, 再加上自己身體裏李保國的那些隱性的烙印……也許就是因爲這些, 他大概從小學開始就進入了所謂的叛逆期,一直“叛逆”到最後離開, 也沒叛完。
他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家裏的人是什麼樣的氣氛, 但只要他進了門, 就能感覺到煩躁,下意識就會地炸開滿身的刺。
他的那個家,給他的溫暖踏實放鬆,甚至遠不如潘智那個父母一週有大半周在打麻將的家來得多。
除了學習成績,他大概再也沒有一樣能讓父母滿意的東西了,跟父母的關係,就像是被強迫着參加了一場由他們指揮的戰爭,他卻從來沒有取得過勝利。
所以他一直把成績看得很重,無論平時怎麼“渾”,在面對考試的時候他都會全力以赴,十幾年的“戰爭”裏,這是他唯一的據點。
但最後那一次爆發式的爭執,還是拉斷了他跟那個家最後一絲情感。
之前他一直認爲,老爸……蔣渭肺炎住院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不過是湊巧發生在他們幾乎打起來的那次爭執之後而已,而爭執的內容,也無非就是一次曠課,對於沈一清總是把這件事歸結在自己頭上他充滿了憤怒。
現在想想,也許並不是完全沒有關係。
也許就是因爲長期以來的積鬱吧,領養來的孩子,始終也沒有融入家庭,始終在他們的教育下如同不定時炸彈一樣地反抗,會很疲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