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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你戀愛啦?是啊,你是這麼說的。不過現在我感覺,好像一切都是你編出來的。”
“沒錯,都是我編的。可以換話題了吧?”
託尼搖搖頭,從椅子上站起來。“我看你是害相思到無可救藥了。”
我什麼都沒說。不過託尼走開時,我明白他說得很對。我的確是無可救藥地迷戀着莎文娜。爲了跟她廝守,我願意做任何事,甚至申請調回美國。我那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指揮官看起來好像願意慎重考慮,因爲他問我原因時,我說是爲了我爸,沒提莎文娜。他聽我講了一會兒,隨後靠向椅背,說:“除非令尊的健康出狀況,否則機會不大。”走出指揮官辦公室時,我知道,接下來至少有半年的時間我哪兒也去不了。我也沒掩飾自己的失望。下個月月圓的時候,我走出兵營,步向營區裏踢足球的草地,躺在地上望着天上的滿月,心裏想着過去,恨自己身在離家千里遠的地方。
我和莎文娜常打電話或寫信,當然,也發電子郵件,不過很快我就知道莎文娜偏好通信,也希望我這樣做。“我知道寫信不像電子郵件這麼快,不過我就是喜歡這一點。”她在來信裏這樣寫,“我喜歡在信箱裏發現來信的驚喜,也喜歡等着拆信的那種焦急期待。我還喜歡把信帶在身上,可以找時間從容讀信。喜歡坐在樹下,一邊感受吹在臉上的微風,一邊讀着信上你寫來的字句。我喜歡想象你寫信的樣子,想着你身上穿的衣服、周圍的環境,和你握筆的樣子。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老套,甚至不切實際,不過我總是想象你身在帳篷裏,坐在一張臨時拼湊起來的書桌前寫信,桌上點着一盞油燈,外頭颳着風。跟在一臺下載音樂、找數據的機器上讀你的消息相比,讀真正的信札浪漫多了。”
這個想法讓我笑了。莎文娜對我身邊狀況的想象有點漫無邊際。這裏沒有帳篷,也沒有油燈,不過我必須承認,那幅景象比我這兒的木造營房、日光燈和政府團購書桌要更有趣。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對莎文娜的愛似乎有增無減。有時候,我會避開弟兄找時間獨處。我總是帶着莎文娜的相片,湊近仔細打量她的五官。說來奇怪,我這麼愛她,總是記得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夏天過去,秋天轉瞬即逝,等到冬天來臨,我越發感激她給我的這張照片。是啊,我告訴自己要牢牢記住她的樣子,卻很清楚我已經開始忘記她的某些特徵了。或者,是我從來沒發現那些細節。比如說,我從相片裏發現莎文娜左眼下面有一小顆痣,這點我倒是從沒注意過。還有,如果仔細看,莎文娜的笑容有一點歪歪的,不過這些小瑕疵對我來說,只會讓她顯得更完美。不過,我也恨自己居然是從照片裏發現這些細節。
我想辦法照常過日子。雖然常常惦記着莎文娜,常常想念她,我還是有工作得做。九月開始,因爲某些上級也沒辦法好好解釋的原因,我這小隊被派去科索沃,加入第一裝甲師執行維和任務,兵團裏剩下的大部分人則都回到了德國。雖然這次任務相比之下還算平靜,我連一顆子彈都沒發,不過也不是閒到可以在路邊摘花,或是天天想着莎文娜。我每天就是擦槍,時時提高警覺,注意身邊可能突然冒出來的瘋子。如果每天都這樣長時間保持警覺,到晚上就累趴了。老實說,我大概連着兩三個晚上都沒去想莎文娜可能在做什麼,甚至完全沒有想過她。我的愛是不是不夠真?出任務這段時間,我問過自己幾十遍,不過答案總是否定。理由很簡單,莎文娜的影像不時在我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突襲,我心痛的反應,跟離開的那天沒兩樣。事實上,所有的事都可能是導火線:朋友談起老婆的事,看到情侶手拉手,甚至某些村民在看到我們經過時臉上綻放的笑容,都可能讓我想起莎文娜。
莎文娜的來信大概每十天一封,等我終於回到德國,已經積了一大堆。這些信多半是閒話家常,不像在飛機上看的那封。莎文娜總是把真正的感受留到最後才寫出來。這些信也讓我知道她生活裏發生的大小事件,比如說,第一棟房子的進度稍稍落後,以至於蓋第二棟時更辛苦。即使大家對手上的工作駕輕就熟,但還是免不了長時間工作。信裏還說,第一棟房子落成後,工作小組開了一個盛大的派對,邀請鄰里街坊都來參加,當天下午大家不停舉杯慶祝;還說小組的人到蝦棚開慶祝會,提姆當着大家的面說,蝦棚是他去過的氣氛最好的餐廳。莎文娜也告訴我,下個學期的選課結果出爐,她很高興大部分想修的課都選到了,也很期待巴恩斯博士開的青少年心理學,巴恩斯博士在這領域的某個學術期刊剛發表了一篇重要的論文等等。我當然不會真的以爲莎文娜釘釘子或裝窗戶的時候總是想着我,或者深信她跟提姆對話時,也希望交談的對象其實是我。我寧願告訴自己,我們共有的感情比這些更深厚,隨着時間的流逝,這個信念讓我的愛更強烈。
當然,我一定會想知道莎文娜是否還在乎我。就這一點來說,她從沒讓我失望。我想這是我保存每一封信的原因。每封信的最後,總是有那麼幾句話,或是一整個段落,寫着會讓我停下來思考、讓我深深記住的內容。我也發現自己會重讀這些段落,心裏想象着莎文娜念這些句子的聲音。像這一段,是寫在我收到的第二封信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