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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難道每個女孩的歸宿都要嫁人,離開孃家或東家嗎?素莉應該知道,母親會爲她物色一個人品不錯的丈夫,再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即便素莉過門後,母親依然會時不時地關照她,保證婆家人不會虧待她。我拿起勺子,輕輕劃開軟滑的蛋白。“別擔心,不會馬上就讓你嫁人的。”我說,“再說,我向你保證,等你嫁人後會發現,結婚有很多的樂趣呢。”
“哦。”她倒在地板上大哭,淚水滴滴答答掉落下來。
“好啦,好啦。”我拉着她的手,扶她站起身,“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們還是先擔心眼前的事吧。”
素莉和母親都不知道,除了遠處不斷傳來的轟隆聲和杳無音信的丈夫,我今天還有件煩心事。我已經約好了,喫完早飯後要去美容院燙頭。這是我第一次燙頭,雖然這麼做是爲了聿明,可我打心底裏不想去。
在失去聿明音信的第七天之前,我從沒想過要換個髮型。起初我還以爲聿明當天會晚點回家,到了第二天,我開始擔心,於是走到渡口,見人就問有沒有看到聿明。然後我搭渡輪到對岸的廈門,找更多人打聽。我給他遠在福州的老闆發了封電報。韓聿明昨日應返。未歸。請電告韓聿明太太。聿明老闆的回電十分簡短:抱歉。不詳。待查。約翰·K·梅茨勒。接下來的四天裏,我每天給聿明老闆發一封電報。他的最後一份電報寫道:西門子無能爲力。約翰·K·梅茨勒。
之後,我不知道還能去問誰。我拖着沉重的腳步從電報局走回家,進門後一頭倒在牀上,躺了整整兩天兩夜。我不喫不喝,也不跟女兒說話。第三天黎明前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聿明站在森林裏,他不僅活着,而且看上去很健康。他似乎想告訴我,他沒事,會盡快回家。夢裏聿明沒有說話,可這個夢的含義明白無誤,那就是他還活着。
我一把掀開被子跑進走廊。天色還早,我連聲喊阿桂起來給我準備早餐。然後,我打開樟木箱,取出一塊印滿白菊花的粉紅色絲綢布料。梅茨勒先生說他無能爲力,我也同樣沒辦法知道丈夫的下落,可昨夜的夢已經告訴我,聿明會回來的。裁縫動作快些的話,應該能幫我趕出一件春裝旗袍,到時候我要穿上新衣服迎接聿明。我心裏已經設計好了旗袍樣式:修身,長及腳踝,袖口剛好能包住肩,領口一圈白色滾邊。
我從裁縫店出來後,又走進美容院。一個月前我剛剛剪過頭髮,不過我希望聿明回家時能夠看見一個完美的我。美容師似乎知道我的心思,她剪掉我的長髮時一臉惋惜。剪完頭髮,她幫我分好發線,整理髮型。她看着鏡子裏的我嘆了口氣。我不明白她爲什麼嘆氣。我的眼睛還有點浮腫,可我的臉看起來沒問題啊。新剪的頭髮向兩側微微飛揚,襯托着我圓圓的臉龐,宛如一輪明月映入池塘。我不解地看着鏡子裏的美容師。
她皺着眉,撅起下嘴脣,那張蠟黃的方臉越發難看。“直髮襯得你太普通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