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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郵遞員要來的話,他得趕緊了。天暗得好快。我站在窗口,透過暗褐色的樹枝看着小巷,思緒紛亂,心情沉鬱,一如樹幹低矮處的苔蘚。街上的孩童靠着鄰居家的院牆相互推搡。換成6個月前,此時家門口這條巷子會擠滿了放學回家的孩子。而今大部分學校都關閉了,老師離開了,教室和操場成了難民收容所。美國領事館旁教會學校的一羣學生,穿着制服轉過街角,其他孩子停止玩鬧,打量着他們。教會學生大概爲自己享有的特權感到尷尬,避開其他孩子的視線,默默走遠。
郵遞員到底跑哪裏去了?我的目光從巷子游移到我們和鄰居家院牆間的暗處:那是一小段通向我家後門的狹窄通道,不大看得到,也很少用。我突然想到,那裏藏個把人不是難事。
此時,樹枝的顏色已經完全消融在夜色裏,孩子們開始慢慢往家溜達。婆婆打完麻將,會需要有人接她回家。
我在廚房找到素莉,她和阿桂的侄兒云云靠在西窗邊眯着眼看一本連環畫。“當心熬壞了眼睛。”我說,“這麼暗怎麼看得見字,怎麼不點根蠟燭呢?”
“阿桂說我們要省着點。”
“你們也得保護視力啊。等天亮再看吧。”
“知道了,少奶奶。”
素莉答應得有些勉強。我不怪她,人一旦學會了讀書,就很難停得下來。素莉雖然從未上過學堂,卻已經有中學生的閱讀水平了。她還不滿三歲時,我們就開始玩上學的遊戲。這是個魔法,我告訴她,學會這些密碼,書本里的故事就屬於你了。她烏溜溜的圓眼睛總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我的教鞭。
“把連環畫先放下,有人得去黃太太家接我婆婆。”
云云拍手問道:“我也可以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