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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邵先生都朝老伴眨巴着眼,她終於開竅了,要吐口一個大價錢了。
“我要你兒子償命。”她把償命兩個字咬碎了,再吐出來。
就像聽見巫婆一句最惡毒的咒語似的,所有人都給咒到了,全呆了。
“我們日子好過得很,除了缺兒子什麼都不缺。你兒子是十月懷胎娘養的,我兒子也是十月懷胎娘養的。你兒子過有錢日子長到十八歲,我兒子生到這個窮家破舍,也是一口奶一口粥喂大,也長到堂堂十八歲,爲什麼天瞎眼就讓我沒了兒子?天瞎了眼,法官法場不瞎眼,我就要你兒子去頂我兒子,一根頭髮絲頂一根頭髮絲,一對眼珠子頂一對眼珠子,一顆牙都不能少頂。”
從窗縫偷窺的鄰居告訴筆者以下情景:田董事長看着面前的窮女人,撐着桌角站起來,走到牆壁上掛着的放大照片前。遺像中少年的眼睛是精彩的,取之於父親,但父親是沒有那份睿智的。田董事長在遺像前站了很久,似乎在想,不久就要她兒子那雙更精彩的眼睛去頂。遺像中的少年嘴脣略向裏收攏,欲語又止,一個寡言的少年,而她自己兒子的嘴裏不是口哨就是流行歌,笑起來兩個小虎牙,人家剛纔說了,一顆牙都不能少頂。田董事長扶了扶沉重的大墨鏡,但墨鏡還是在流淚的鼻樑上打滑,她只能一再把墨鏡往上扶。到底每天場面出場面進的女人,到此刻仍然不失態,向邵家夫婦略微點頭,草草告辭。
沈律師也跟着站起身告辭,在門口回頭說:“真遺憾。一根頭髮絲頂一根頭髮絲,你這不是便宜了那個女老師嗎?這兩個孩子都是讓她害了的,該讓她抵命才公道啊!”
董女士說:“你放心,該誰頂誰頂,法眼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