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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居然忘了喫安眠藥,居然體驗幾年來少有的無藥睡眠。心兒說:“我們都撐到現在了,一定能撐到底!”她和他是“我們”,她陪他撐一艘逆風的船,從清醒的此岸擺渡到安眠的彼岸。那一夜的睡眠是心兒給的,心兒是靈丹妙藥。
離高考還有四周零一日,那個週六,他收到心兒的短信,說原來計劃的和他一塊兒在父母家晚餐取消了,因爲出了點急事。他問什麼急事。她模棱兩可地說跟叮咚父親有關。
他找不到足夠的證據打消他的狐疑。晚上八點半,他騎自行車來到那座六層宿舍樓的樓下。她家只有一個窗口亮着淺粉色的光,據他對她家的瞭解,那是叮咚牀邊的小檯燈。他跑上三樓,敲了敲門,叮咚並不應門,但他聽到小姑娘輕輕的腳步聲從她臥室來到了大門口。他對小姑娘說:“叮咚,是我!”
小姑娘馬上辨認出他的聲音:“邵大哥嗎?等一等啊!”
也許她回去穿衣服,也許因爲別的理由,總之她讓他等了足有五分鐘。門開了。叮咚微笑一下,但心事很重。她披着薄棉被,被子下露出典型的小女孩的腿,細得可笑。顯然她讓他等待的五分鐘沒有用在着裝上。他其實有她家鑰匙的,但他覺得家裏有人的時候不該擅自用它開門,那樣的話有點濫用信任,也比較缺乏教養。
“你媽媽呢?”
“不在家……”
他不需要她用顯而易見的事實做答案。她不會花五分鐘把媽媽藏起來吧?他馬上覺得自己的多疑已超出了常理。
“她去哪裏了?怎麼把你一個人留在家裏?”
“我爸爸來了,要跟我媽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