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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們第一次發生嗎?”你還是不依不饒。你站在樓下,我卻感到你的逼視。我無話可說。你沒收到我的回覆,在兩分鐘後繼續追問:“是嗎?”
我只好承認:“就那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的。第一次的情況很特殊。”
“雖然我很難過,但是我能理解。”
“別難過,好好複習,好好考試,我注視着你。”
一個小時過去,沒收到你任何回覆。我想你大概在試圖吞嚥難以吞嚥的現實。但我從窗口走過時,看見路燈下仍然有個你,給大風颳歪了似的。我趕緊閃到窗簾後面,看見你舉起一個啤酒瓶,仰着脖子灌自己酒。你又在模擬什麼呢?
我正要下樓去勸阻你,你的短信來了:“還愛我,好嗎?哪怕是跟人分享的愛,總比沒有好。”
我忍着,忍着,不回一個字。
現在回想,我那樣做也欠考慮。你在十一點四十幾分離開了,路燈照着你站過的地面,一地碎了的棕色玻璃,竟還晶瑩。
接下去,我和你以及天一都若即若離,課堂上儘量做正常師生,課堂下,我能躲就躲。你的臉色明顯變了,曾經的健康紅潤褪了,原先兩腮還沒徹底消失的嬰兒肥突然就沒了。你的短信沒有減少,反而增加,最多的一天我收到一百多條,都是請求我給你一次單獨見面的機會。有一次你說你父母邀請我到家裏去喫晚飯,順便談談你的高考準備,我推脫了。也是不巧,那幾天叮咚得了重感冒,發燒到四十度,我把她從學校接回來,讓父母照顧她,所以我每天晚上在父母家過夜。
一天夜裏,我從父母家回到自己家,想備備課,聽到敲門聲,我把燈熄了,輕輕走到臥室,打開手電繼續備課。我怕來的人是天一,或者是暢兒你。我的手機“丁零”一下,是天一發來的短信。我將它點開,它說:“我最愛的、唯一的心兒,你不開門,我只好用短信告訴你:劉找了我,要跟我談心,我不願意談,他說:‘別以爲你乾的下流事沒人知道。’難道你把我們的事告訴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