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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連吼幾遍,世海終於抬起眼,朝那幾個男學生看去。這時一個母親說話了:詹姆斯·溫,你自己做事自己當,往阿拉凱文這裏看啥看?!不作興血口噴人的,阿拉凱文沒證據被人家日本人捉牢!儂血口噴人也沒用!……
世海是好樣的,趕緊把眼光收回,快速眨巴着鬆鬆的眼皮。
日本人通過翻譯對世海說,他若不交出頭頭,就得去憲兵隊坐牢。
我用英文跟世海說:別怕,你父親認識的人多,說不定不會讓你喫太多苦頭。我這就去通知你父母。
不少人開始拿包拿帽子,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三十多歲的日本兵卻宣佈,每個人想要離開,必須要經過搜身。女士們相互搜身,坤包交給士兵。
又是一片各種語言的抗議。日本兵像是沒聽見,嚴謹負責地把男賓女賓分開,又看着女賓結成雙對,把手伸在對方僅裹着袒胸露背絲綢衣裙的身體上。虧他們想得出這樣失體統的法子。
唐納德醫生嗓門最大,雪茄煙一樣粗的手指點着日本兵說,他要讓美領館發抗議照會。
所有日本兵都是隻忙自己的,你們說什麼話解氣就說什麼,隨便,請吧,只要你們按指令抬起兩手,脫下皮鞋、解下褲腰帶。
女賓們都穿着絹紗的雞尾酒會小禮服,坤包裏的東西也一目瞭然,除了粉盒、小手絹,就是易帶的香水、檀香扇,無非如此。我是最後一個被搜查的女賓,日本兵叫了一個學生的母親來搜我的身。當然是什麼也沒有,我看見在男賓隊列裏的彼得籲出一口氣。
出了禮拜堂,我向美國女教務長打聽,能不能用她的電話跟詹姆斯·溫的家長聯絡,女教務長叫我放心,她已經吩咐人去通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