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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王阿花細長蒼白的脖子,美國女孩中像她這樣情調優美的不多。她嚼着牛筋,頑強地嚼着,一根霹靂形狀的天藍血管在她太陽穴上閃動。兩年多以前,她轉臉去看里昂,說:你不高興嗎?我們要有孩子了。里昂說:我怎麼不高興了?她說:你這樣子叫高興?那你要我怎樣纔算高興?里昂不是我故意懷孕的,你這樣子好像我有心懷上孩子似的!我說你故意了嗎?女人還沒真做母親就變得這麼防犯!……
我怎麼防犯了,里昂?!
你自己看看,——你還不防犯?我告訴你,我受夠了你這種被動式侵略!
你說什麼?!……
第32節
里昂定定地看着她嘴脣的最後一點血色也流失了。他覺得第一次有這種徹底講實話的激情。他說:你收起那一套吧——你那種謙讓式的得寸進尺!你自己看看我現在的環境,哪裏還有我什麼事?早就給你侵略、佔領了!這些……他指着窗簾和桌椅,所有王阿花的心血,所有她的慘淡經營。他臉上出現一個獰笑,你還征服得不夠?把這兒弄成了廉價迪斯尼了,難怪我沒法寫出對勁的東西!
王阿花走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這王八蛋。她說。
你才知道我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