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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他反問。
作爲那個女孩子,你希望她放棄什麼?
在一個女孩身心內,實際上存在好多個女孩。一時她爲你這個犧牲感動,一會兒她爲完全不同的犧牲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每個女孩都是多重矛盾體的混合。
那你會爲愛情犧牲什麼?
犧牲……這詞不好,該重新命名。
你想命名“犧牲”什麼呢?
一時想不好,暫時先不命名吧。
他看着我,大致確定我是有病。他想她這病也不傷大雅。於是他凝視我的目光完全變成了里昂的,充滿無命名的知覺。
我跟他別了之後,來到櫃檯上,要了紙和筆,留了字條給安德烈和勞拉。沒有永別的字眼,只有永別的意境。我找到了掛衣架上安德烈的外套。我把它取下來,它上面有他的克隆淡香。就是一顆善良、乾淨的心靈所該有的氣味,那種多年後將引爆一大團微痛記憶的清香。美好的東西,再新鮮都帶有一點兒陳陳的感覺。這便是昂貴物什的昂貴所在。安德烈外套上的氣息,該是幾十年歲月才能提煉出的悠遠、沉鬱。我發現我的眼淚把他的外套打溼了一片。里昂毀壞的不是我心靈的忠實,他毀了我對愛的接受和給予的能力,他毀得最徹底的,是我對愛的胃口。一個人整個情感世界的一切命名被打亂了,他是幸還是不幸呢?他是殘缺了還是有了病態的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