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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起意外事故,我是不會那麼快跟周森宇說分手的。
那是四月的梅雨季節,學校的實驗室裏發生了一起爆炸事件,吳浩的眼睛被炸傷,住進了醫院。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吳浩的眼睛被包紮着躺在牀上,整個人是昏迷的。我坐在牀邊,看着他的樣子,忽然就心疼起來。那麼一個美好善良的少年,卻因爲這次事故,將在餘後的人生裏面臨隨時失明的可能。
我的眼淚輕輕地從眼角滑出來,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上。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他小聲地喊我的名字。“杜遲,你是不是哭了?”我忍住淚水,問他:“你眼睛還痛嗎?”他說“不”,然後又將手抬到胸口處,說:“這裏痛。”他以前也經常跟我說,他心痛。但以前每一次,我都覺得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因爲我知道,像他這樣一個從小被寵壞了的男生,怎麼會有人令他傷心呢?他的爸爸是公司老總,從小就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從未受過傷害,而現在,看着他說心痛,我卻覺得彷彿是他的痛都蔓延到了我的心裏。
我對他說:“沒事,身體的痛總會好起來的。”他捏着我的手,囁嚅道:“嗯,等我好起來,我們再一起去喫火鍋,再去洛江大橋吹吹風,再去打檯球,我還當你師父。”我再也忍不住,一個人跑到病房外面大聲地哭起來。一個星期之後,吳浩的爸爸到學校來給他辦理了休學手續,然後他被送到了國外去治療眼睛。他走的那天,我沒有能夠去送他。他不知道,自己這一走,就註定了我們要永隔天涯。
他只是在登機之前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杜遲,我要去美國了,爸爸在那邊給我找好了醫生。我不在乎你是否喜歡我,只要你不討厭我就行了。”
我對着電話說:“我不討厭你,從來都沒討厭過你。”我的聲音嗚咽,在空曠的房間裏發出巨大的迴音。然後電話被斷掉,聽着刺耳的忙音,我終於順着牆壁癱軟了下來。吳浩住院的那一週,我就沒再見過周森宇,我曾在那天下午在實驗樓口找到他,並且逼問他,吳浩出事是不是因爲他。他看着我,眼神哀怨。我一個勁地問“是不是你”,他沉默了很久,最後終於點了點頭。我看着他,淡淡地說:“我們分手吧。”他沒有問我爲什麼,只是點着頭不停地說:“好,好,好。”然後他的眼淚就從眼角溢出來,順着臉頰,滴落下去。我說:“周森宇,我不恨你。但是,你得跟吳浩道個歉。”他靠着門框站着,掏出手機準備給吳浩打電話,他還不知道吳浩已經出國了。他只是淡淡地說:“電話是關機的。”
“從今以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說完之後,我轉身融進午後的陽光裏。大片大片的陽光,卻在那一刻變得冰涼刺骨。我雙腳發軟,最後終於暈倒過去。
所有人都以爲我與周森宇分手是因爲他與吳浩的一個賭局,其實這纔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