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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洗漱間的門被打開,一雙腳溼漉漉地踏了出來,停在了門口的地墊上。蔣易森抓起浴袍披上身,頭髮上的水滴還在往下墜,順着額頭、鼻樑,然後懸在下巴上。大概是被熱氣蒸了太久,他的眼底泛着一絲絲的紅,他拿着毛巾擦了擦頭髮,然後大力地把臉上的水漬拭乾。
霧氣很快從洗漱間裏瀰漫到整個房間,這個只有五十平米的小居室,他只是暫時租住,今天是他在這個小鎮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就要啓程回國,晚上八點的飛機,所有人都在等他迴歸,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固執下去了。
打開會客廳的燈,他一路走進廚房,奶鍋裏倒上新鮮的牛奶咕嘟咕嘟地煮着,丟丟被吵醒,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匍匐在他的腳背上,長而厚的絨毛,暖得讓人忍不住抱進懷。依江曾經最愛把它當玩具,死命地摟在懷裏,各種搓揉捏拿,還要把臉全部埋進它的皮毛中去。
突然“啪”的一聲,他回過神來,鍋裏的牛奶已經煮沸,鍋蓋被頂得咔噠咔噠響,擱在一旁的瓷勺不知什麼時候滑落,摔在地上,一片狼藉。丟丟驚嚇地逃竄,他低頭撿起瓷片,不小心割破手指,沒有痛感,舉到眼前,一滴血珠懸在皮膚上搖搖欲墜。
他沒有做任何處理,只是在龍頭下簡單沖洗,然後倒滿牛奶,順便在丟丟的碗裏丟了半根蒸熟的胡蘿蔔。
靠在倚窗的沙發椅上,徐徐喝完熱牛奶,掀開紗簾,濃如墨的夜色,天亮,太難了。
這裏的冬天近乎極夜,白天的陽光少得可憐,下過的雪幾乎無法融化,到了夜裏,隨即而來的又是一陣又一陣的鵝毛大雪。他不喜歡黑夜,尤其是這兩年,失眠困擾了他太久,每晚都期盼着天明。每每試圖閉上眼,腦海中就要出現那一大片的血紅,像是要瀰漫到天地間去,融入土地,刻進他的骨骼。
如果不是他讓她失望,如果不是她堅持要去那個採訪,如果不是最終他默許了!只要她還活着,只要她還能在這個世界上,和他呼吸一樣的空氣,抬頭就能看到同一片天空,那麼她要離開,就,讓她離開吧……
手指緊緊地捏住了玻璃杯,太用力,只剩小半杯的牛奶晃動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眼,慢慢鬆開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