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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黛很悵然:“昨夜我在夢裏見到她,就在荷花池的小亭子裏,還跟平日一樣喝茶聊天。可是當她自亭前回頭時,我發現我已經記不清她的臉了。我除了她叫何馨,長得很美以外,竟是什麼都記不清了。”
刑遠將她擁得更緊些:“改日帶果兒去拜祭她吧。”
唐黛亦緊緊地抱了他,牙牀上二人交頸相擁,卻都難以入眠。回憶的殘酷,在於所有我們拼命想要記得的,到頭來都會慢慢模糊。
到天色將明,刑遠始淺然入夢。
不多時,他被一陣腳步聲驚聲,第一反應便是起身,胡亂地套着衣服。而那時候門外已經有人在拍門:“孃親!孃親!果兒回來了!”
唐黛也有些驚慌,這時候刑遠即使是跳窗出去也必被他看見。而九歲的唐果兒,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無知的幼童。
兩人對望了一眼,俱都起牀套好了衣裳,唐黛理了理頭髮,終於抿了脣開門,唐果兒欣喜的目光在看到刑遠的時候凝結。
唐黛勉強笑着去抱他:“孃親和刑叔叔在談事……”
唐果兒有些嫌惡地推開她的手:“你們在牀上談事情嗎?!”刑遠急急地避了出去,浮雲小築的家人已經被他的喊聲召了過來。所幸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唐黛畢竟是他的孃親,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他的眼裏湧出了淚,那個年齡不懂這人世,固執地認爲是非都跟黑白一般純粹分明。看不見陽光背後的陰影,不知道什麼是將就,不明白什麼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