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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繼續在講臺上講題,我咬着牙低着頭,一動也不動地上完了這節課。我根本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麼,周圍的同學又大聲回答了什麼問題,我什麼都不知道,當時我的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告訴自己,要忍住,不準哭出來。
那堂課,是我度過的最漫長最痛苦的四十五分鐘。下課的時候,班上的同學一個個從我身邊經過,我覺得他們都在嘲笑我。
那天放學我最後一個離開教室,我在講臺的抽屜裏找到了那張已經被揉得皺巴巴的試卷。並且在最裏面的角落裏,還翻到了我遺失好久的作文本、《英語週報》。
那一刻,我的心情真的好複雜,委屈、憤怒、沮喪……最後是一種很難過的明白。我被這個班級、這個我必須每天面對的羣體排擠了。最難過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孤立我。在我徹底確認這件事以後,我和他們之間就像是“撕破臉”了。他們開始公然地將我當作透明人,隔着我大聲地說話聊天,有女生給周圍的人發小餅乾之類的零食,也會直接忽略我,笑嘻嘻地遞給我身後的人。值日和大掃除的時候,同學會默不作聲地把一部分做好,然後把最髒最累的一部分留給我。班主任老師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她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最近和同學們是怎麼回事。我低着頭,小聲而委屈地說:“我也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說:“我班會的時候說說他們。 ”下午班會的時候,班主任特意說到同學友愛的問題,說大家能成爲同學是一種緣分,她希望看到我們大家能夠和諧相處。下課之後,有人走過我身邊,低聲說了一句:“能耐啊,還會打小報告了。 ”我沉默。這天晚上,喫飯的時候媽媽問了我一句話,我回答的時候有一種好久沒有說過話的感覺。我說了一個字後,發現說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回到房間,看到桌子上立着的相框裏我的藝術照,十歲的我,扎着小辮子,穿着民族風的衣服,衝着鏡頭開心地笑,兩眼彎彎。我想到了上小學的我,那時候我不是這樣的,因爲性格活潑,我很受老師和同學的歡迎。我是副班長,班上舉辦活動,都是我上臺當主持。
我也曾經被人崇拜,曾經烈火烹油、鮮花着錦。那時候,班上也有孤僻的女孩子,我們都不愛跟她玩,甚至有點看不起她,我從來沒有想過,我也會成爲那樣的人。
我在抽屜裏找出小學時的同學錄。關係好的幾個朋友都在不同的中學讀書,剛剛升初一時,我們經常打電話聊天,說想念彼此,然後漸漸地,聯繫越來越少。
第一通電話通了,我接起來,又緊張又忐忑地“喂”了一聲,對方笑了笑,客氣地問我有什麼事。我一下子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胡亂找了個藉口,問她今年開不開同學會,她無所謂地說:“隨便吧,沒什麼必要。 ”
我“哦”了一聲後,掛掉了電話。然後我深吸一口氣,撥了第二通電話,也接起來了,這個朋友聽起來很開心,說:“是你啊,好久不見。 ”我說“是啊”,然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有些想你了。 ”電話那邊忽然安靜下來,頓了幾秒之後,她語氣還是很輕快,說:“我也很想你啊,對了,你上次統考多少分?我考得好爛啊,全市排名纔剛剛進了前五十……”我握着電話,靜靜地聽她說了好久好久,然後訕訕地笑着說:“你們是重點中學,當然不一樣了,好的,就這樣吧,下次聊。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撥了第三通電話,在等待對方接通的過程中,我竟然一直在心裏祈禱:不要接,不要接……然後當我聽到一聲中年婦女兇巴巴的“喂”後,如釋重負,掛掉了電話。那天晚上,我蜷縮在牀角,失眠了一整夜。我想,這或許就是書中所寫的,成長的代價。我失去了曾經的一切快樂,變得孤單、敏感,並小心翼翼地討好這個世界。
我開始有些病態地習慣性去人羣中尋找落單的人,如果能夠找到,我就會覺得很輕鬆,並安慰自己:嗨,你並不是太打眼,那邊那個人,也是一個人。如果我發現周圍的人都有伴,我就會覺得很恐懼,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我,都在小聲嘀咕:你看那個人,她連朋友都沒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