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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謝恩很盡力地做事,她要來一個空桶,把餅乾放進去,從背囊裏拿出鐵鍁頭,拆掉矛頭,安在火銃上,對着這板磚一陣亂砍亂鑿,把堅硬的餅乾鑿成小塊,桶的主人有幸靠近救災隊,直着眼看她在那裏砍,時不時蹲下身仔細地尋找飛濺出的餅乾屑,這就顯示出葛謝恩的遠見了,餅乾在桶裏,沒有什麼食物碎屑濺出來,主人也不過時不時拿手在沙土裏沾一沾,分辨出只是沙礫之後,又遺憾地咂嘴搓搓手指,他絲毫也不介意泥地裏新鮮的血污。
等到水打回來之後,葛謝恩和其餘幾個隊員,就開始使勁地在桶裏攪和,讓餅乾碎塊融化,李苟盛有豐富的經驗,讓災民中的幾人在附近升了一堆火,大家把水桶架在火邊,藉着一點熱力,餅乾在溫熱的水裏融化得就比較快了,但又不至於燙嘴。
這樣第一桶比漿糊還稀得多的麪湯做出來之後,李苟盛等人就開始分配,一個人一勺麪湯,那勺子實在不大,幾乎就是海碗的一個碗底,勺子都是特意帶來的,就是用嘴來接,這一勺也不會讓人嗆到。
開始分麪湯的時候,隊伍裏起了輕微的騷動,但是因爲大家都跪着,敢於起身的都被救災隊員不客氣地踹了一腳,秩序很快又得到了恢復,就這樣輪流加熱攪和,第一輪麪湯分完了之後,人數也點算出來了:虎牢關這外頭的空間有限,畢竟是山間險道關口,聚集在此處的災民數量不算是太多,算上那些去山林裏覓食未歸的,具體人數在三千多人左右,不算四千。
這數字,和受災總人數相比,簡直就是滄海一粟,葛謝恩讀報時讀到都要發笑!但這三千多人擺在此處就是紮紮實實的一座大山,讓她幾乎束手無策:救災隊帶的物資,夠三千人喫幾頓的?這裏已經遠離買地了,運糧不但速度慢,而且損耗也大,如中原道沿途州縣所說,他們也在受災,葛謝恩自忖,本來這些州縣就是雁過拔毛的做派,又有了本地受災的名頭,不管出於什麼心理,截留是必然的結果。要說從買地運輸補給,這幾乎無法指望!
救災隊的局面,是大家共見的,本來的盤算並不適用於此刻:范家出面來協調救災,是希望救災隊帶去疫苗,他們自然有糧食儲備,是準備拿出來配合兩套衙門班子救災的。救災隊更多地是起到一種監督和見證的作用——確保范家的行爲符合買地的規範,敏朝的衙門有了見證也不敢發旱災財去中飽私囊。
現在很多地方都笑稱,敏朝皇帝發十道中旨,不如救災隊說一句話,只要救災隊在場,敏朝衙門或者顢頇無能,但卻絕不敢喫拿卡要,個個都立刻就盡忠職守起來。這些官也怕——這要是上下其手,被救災隊抓住處斬,再配合《買活週報》一宣傳,錦衣衛登門抄家,那是人、財、名皆失,不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闔家人跟着受連累,數百年的清名也要毀於一旦,甚至說,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直接就把老家給搶了,以‘羣情激憤’作爲藉口,搶人搶錢,家破人亡的也不是沒有。
有些窟窿大的州縣,救災隊一到,知縣上吊的都有,這是葛謝恩聽說過的笑話,但這些笑話是基於一個基礎,那就是本地到底還是有糧食的,只是糧食被某些家族藏匿了起來而已,只要解決這個問題,災民這裏摳摳那裏挖挖,堅持着遷徙起來,很多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虎牢關這裏的條件是近乎於絕望的:中原道自己也連年旱情,就算有餘糧,救災隊無法要求他們賑濟山陰的災民,而且餘糧也不會存在虎牢關,這就是個小關口,養了數百兵士,兵士自己的供給都不算很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