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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在外界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她對於外在的殘酷已經有點麻木了,轉爲了完全的自我中心,入睡前,葛謝恩幾乎對於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重壓而有幾分憤憤不平了,她不禁也埋怨起了組織局——爲什麼要把她送來這裏呢?難道僅僅是因爲她不知天高地厚,做了那樣的要求,以至於決定給她一個下馬威嗎?
這天晚上,她理所當然睡得很淺,葛謝恩在凌晨猛然驚醒,發覺自己臉上一道道發緊,伸手搓了一下,似乎是在夜裏乾涸了的淚痕,她這才知道自己睡着後或許是哭了。她茫然地在曦光中眺望着臺階下靜謐的晨景,數千人橫橫縱縱地睡在荒地裏,處處都是篝火的殘煙,有些黑乎乎的人影在遠處蠕動着,葛謝恩慢慢地意識到,他們好像是在偷東西。
但是,她也沒有力氣和願望制止他們,葛謝恩只是木然地凝視着這一切,在數十步之外,有個人影動了一下,爬起身來,往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從地上抱起了一個小小的,軟綿綿的東西,慢慢地往水邊走去。葛謝恩望着他的舉動,幾乎沒有意識到他在做什麼,直到看着這個人,把那小小的身影拋到了河水之中,她的雙眼才猛然睜大了。
這是他的孩子——這孩子死了——
思維就像是在泥地裏推動着的獨輪車,慢慢地趕上了雙眼:這個人——他雖然無法阻止自己的孩子被餓死,但卻也不想讓他成爲自己又或別人的食糧,所以只能悄悄的,在深夜中忍耐着,不敢發出一聲痛哭,於日出以前,把孩子送到河水之中——
她看着那道身影徘徊着,似乎拿不定主意,是否也要沒入水中去,結束這無邊無際的絕望,但最終還是翻過身來,蹣跚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處,抱着膝蓋蜷縮起來——葛謝恩現在已經能明白這個姿勢的意義了,這個姿勢可以讓膝蓋頂住自己的胃部,這樣就沒有那麼飢餓了。
人類,真的是最奇怪的動物。她茫然地想,有時候,人性竟可以克服最本能的飢渴,讓他們在絕對的燒心的飢餓之中,仍然做出明顯不符合利益預期,甚至自相矛盾的行爲,這個人明明還想活着,卻依舊親手把可以交換來食物的親人送入了河水中,即便,他還是這樣地想活着——
“真是不該。”
李苟盛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他似乎也和葛謝恩注意到了一樣的細節,而如此平淡地評論着,葛謝恩驟然轉頭看着他,李苟盛也看了她一眼,表情沒什麼波動。“拋屍會污染河水,現在這條大河是所有人的飲用水來源,應該儘量避免任何污染水源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