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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盛,日暖,風輕。麟臺之內,氣氛卻凝重。
正午的陽光在魚鱗般層層鋪疊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目的色澤,連帶着殿前的瓊階玉壁也似映着光彩,然而透到靳觀心底下,卻深涼一片。
面對着眼前人頭攢動,靳觀怎也沒想到昊帝敢讓國子監太學士與今年新科進士們同臺辯論,並準天都士子麟臺參議。
都是些血氣方剛的士子新貴,這要是控制不下場面,可是要生大亂的。更令他心驚的是,剛纔進來的時候,見到麟臺四周已經遍佈玄甲禁衛,重兵環伺,爲首的是上軍大將軍南宮競。
金釘朱漆的巨大宮門緩緩閉合,靳觀臉上鎮靜,背心已是一片冷汗,眼前盡是昊帝那張峻冷無情的臉,彷彿那深不可測的眸光就在身後,刺得人如坐鍼氈。
若是麟臺中真鬧出事來……他沒敢往下深想。原本默許太學士聯名上書,他自認是進是退,總有把握控制局面,可眼前伸來隻手輕輕一翻,棋盤顛覆,下棋的人反成了棋子,那強有力的手就這麼扼在關處,頓時叫人進退兩難。
好在場面目前還算穩定,靳觀環目四視,除了深衣高冠的太學士們,麟臺之東是今年金榜題名的新科進士,一律冠服綠袍,循階而立,引領他們的,是銀青光祿大夫杜君述。麟臺之西,是服色各異的天都士子,原本這應是最混亂的一面,此時倒也秩序井然。靳觀一眼便看到在他們之中正與秋子易相談甚歡的陸遷,眼角不自覺地牽了牽。
江左陸遷,少時素有才名,尚在弱冠之年便因不滿當時雲州科場營私舞弊、貪墨昏暗,曾放肆行事,在雲州貢院外牆之上潑墨揮毫草書狂詩一百二十句,直刺考場弊端。隨後糾集江左士子近千人棄書罷考,以至於那年雲州巡使、江左布政使相繼遭貶,甚至牽扯到數名中樞要員。陸遷自己也因此被革去功名,險些廢除士籍,但在士林之中卻從此聲名鵲起。
一晃十年有餘,現在的陸遷也尚不到而立之年,站在那些士子當中,仍是意氣飛揚。以他的經歷與名聲,自然極易鎮撫這些士子的情緒,效果如何,只看眼前秋子易的態度便知。
以前只知昊帝手下精兵猛將所向披靡,卻不料如今出一個斯惟雲,就敢清查百官;出一個莫不平,可以牽引朝堂;出一個陸遷,又領袖士林。再看看身旁坐着的灝王,這是前太子,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按理說新皇即位是最容不得這樣的人,但灝王卻頻受重用,甚至連春闈都由他主試。還有一個漓王,平時看上去不務正業,偏偏就能掌控京畿司,協理帝都兩城八十一坊大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