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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善解人意地替他夾了一筷脆嫩的筍心,又給他盛了一碗五穀飯,還細緻地把筍心裏他不歡喜喫的蔥花給拾掇乾淨,就差替他將飯菜喫下腹去,自我感覺真真是再賢惠不過再體貼不過了!
不想平日裏溫和的小魚仙倌現下卻連個笑靨都不捨得回報於我,仍舊一徑兒沉湎於思緒之中,眉宇深沉不能自拔,隻字片言皆吝於相贈。我寬容大度地討了個沒趣,便心安理得地低頭祭我的五臟廟。
“昨夜晚香玉開了。”半晌寂靜後,小魚仙倌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來了一句,繼而又道:“可惜覓兒卻不在……花開無人賞,寂寞香無主,一朵花最大的悲哀想來莫過於此。”
“怎會無人賞呢?我已將它贈給了小魚仙倌,小魚仙倌便是它名正言順的主,昨夜花開,小魚仙倌既在它也不算白白開放了。”飯食畢,我執了杯清茶放在鼻翼下細細品聞。豈料,一股外力襲來,我身形一跌,墜入了一方懷抱。抬頭觸目所及卻是小魚仙倌清雅緻遠的面龐,雙臂將我抱攏於胸前。
“我真是她名正言順的主嗎?”再溫和的笑顏也遮蓋不住眼底滿溢而出的憂傷,他俯身擷住了我的雙脣,近乎透明的冰涼柔滑籠罩了我的脣瓣,詩歌一般的清冷,我不禁一陣微微戰慄,陷入一陣無端的迷惘之中,仿若漫天大霧無邊無際。
驀地,手下堅硬冰鐵的觸感將我神智喚回,我移開雙脣,但見掌心下現出一條銀光粼粼氣勢恢弘的龍尾,一如我初次所見,在耀眼分明的白日裏卻帶着月光的精粹恬淡和疏離光華。
我趴着的胸膛輕輕一滯,彷彿有些出乎意料的意料之中,許久,長出一口氣道:“近萬餘年,僅兩次現原形,卻是都叫覓兒瞧見,貽笑大方了。”
我奇道:“現原形有何貽笑之說?況且,這龍尾我瞧甚是好看!”
潤玉仙倌輕輕一笑,淡入風裏。
“我幼年生長於太湖之間,生母是笠澤中一隻再普通不過的紅綢錦鯉,我自誕辰之日起便與周遭衆紅鯉相伴,不識天高海遠,亦不知爲何我的母親總是日日不厭其煩地對着我的身體施術……”他撫了撫眉間,眼光避諱一般不去觸碰那帶着月光的鱗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