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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西姆六月底要到倫敦參加一個討論公務的宴會,與郡裏的事有關,邀請的全是男賓。他出門兩天,我將孤單單一人待在家裏。我心裏有一種恐懼感。當目送着汽車消失在車道的轉彎處時,我覺得這彷彿成了我們的永別,好像再也見不到他了。下午我散步回來時,就會有車禍的消息。我將看到弗裏思臉色慘白、魂不守舍地等着向我稟報噩耗。某家鄉村醫院的大夫肯定已打來電話說:“你們必須鼓起勇氣,恐怕要準備承受巨大的不幸。”
弗蘭克聞訊起來,我們一道前往醫院,而邁克西姆已認不出我來。我坐在桌旁喫午飯的時候,就這麼一幕一幕胡想着,彷彿看見當地人雲集於墓地參加葬禮,我則依在弗蘭克的胳膊上。那情景栩栩如生,我喫飯時難以下嚥,不住地支棱起耳朵等着聽電話鈴響。
下午我坐到花園裏的慄樹下,膝上放着一本書,可是幾乎沒一點心思去看。當我瞧見羅伯特穿過草坪走來時,便知道接到了電話,頓時感到頭暈目眩。“夫人,俱樂部來了電話,說德溫特先生十分鐘前到了那裏。”
我合上書說:“謝謝你,羅伯特。他可真夠快的。”
“是呀,夫人,一路上挺順利的。”
“他有沒有要我接電話,或留下什麼特別的口信?”
“沒有,夫人。那邊只說他已安全抵達。電話是服務員打來的。”
“知道了,羅伯特。非常感謝。”
我大大鬆了口氣,再也沒有頭暈目眩的感覺了,痛苦冰消雪融,像是橫渡海峽抵達了彼岸。我頓時感到飢腸轆轆,待羅伯特回到房子後,便經長條窗悄悄爬進餐廳,從食品櫃裏偷了些餅乾。總共六塊,是巴斯-奧利弗牌的。另外還順手拿了個蘋果。沒想到我竟餓得這麼厲害。我溜進林子里美餐一頓,生怕在草坪上喫東西會被僕人從窗口瞧見,那樣他們會找廚師搬弄是非,說什麼看見德溫特夫人偷喫水果和餅乾,大概是嫌廚房裏的飯菜不可口,廚子聽了肯定惱羞成怒,也許會向丹夫人訴苦。
由於邁克西姆已平安抵達倫敦,也由於肚子裏填了幾塊餅乾,我感到通體舒泰,心情出奇的快活。自由自在的感覺油然而生,彷彿無拘無束一身輕鬆,就像小時候度週末一樣,既不上課也不用預習,想幹什麼便幹什麼,穿上件舊裙子和一雙橡皮底布鞋,跟鄰家的孩子一道在空地上玩“獵犬追野兔”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