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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之間不能再有隔閡,”我說,“而應該永遠在一起,沒有祕密,沒有陰影。求求你,親愛的,求求你了。”
“沒有時間了,”他說,“可能只剩下了幾個小時或幾天的時間。發生了這種事,我們怎能永遠在一起?我告訴過你,他們發現了那隻小船,發現了麗貝卡。”
我傻乎乎地望着他,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們會怎麼樣呢?”我問。
“他們會認出她的屍體,”他說,“她的衣服、鞋以及手上的戒指都在船艙裏,所有的一切全是線索。他們將認出她來,那時便會聯想到埋在教堂墓地裏的無名女屍。”
“他們打算怎麼樣?”我低聲問。
“不知道,”他說,“我不清楚。”
不出所料,我果然一點點恢復了感覺,兩手不再冰涼冰涼,而是汗津津有了熱氣。我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臉和喉嚨,雙頰火辣辣發燙。我想到了塞爾上校、潛水員、蘇埃德船舶保險公司的辦事員以及擱淺輪船上的那些倚着舷側望着海水發呆的船員,想到了克里斯的商店老闆、街上吹着口哨替人跑腿的小廝、漫步走出教堂的牧師、在花園裏修剪玫瑰的克羅溫夫人以及帶着小兒子在斷崖上瞧熱鬧的那個身穿粉紅衣裙的婦人。不出幾個小時,也許等明天喫早飯的時候,他們馬上就全會知道。人們會議論紛紛:“德溫特夫人的船找到了,聽說船艙裏有具屍體。”船艙裏的確有具屍體,那是麗貝卡躺在船艙的地板上。她根本沒有埋到教堂的墓地裏,那兒安息的是另一個女人。邁克西姆殺了麗貝卡。麗貝卡壓根兒就不是淹死的,而是死在了邁克西姆手裏。他在森林小屋裏開槍打死她,把她的屍體搬到船上,然後將小船沉在了海灣裏。那座小屋昏暗、寂靜,雨水落在屋頂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拼板玩具的拼板一塊塊接二連三呈現在我面前,給我以啓迪。互不關聯的場景一幕幕在我迷惘的大腦中閃現……邁克西姆和我在法國南部坐在一起駕車兜風,他那時的話音猶在耳:“近一年前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我的全部生活,我只好從頭開始……”他沉默寡言,憂心忡忡。他閉口不談麗貝卡,從不提她的名字。他討厭小海灣,討厭小石屋,曾對我說:“如果你跟我有着同樣的回憶,你也不願到那兒去。”他頭也不回地邁上林間小徑。麗貝卡死後,他在藏書室裏踱過來踱過去。他眉宇間皺起遊絲般的線紋,對範夫人說:“我是倉促離家的……”範夫人曾對我說:“聽說他無法擺脫喪妻的悲痛……”昨晚的化裝舞會上,我穿着麗貝卡的衣服從樓梯口走下來。邁克西姆說:“是我殺了麗貝卡,我在林間小屋開槍打死了她。”潛水員發現她的屍體躺在船艙地板上……
“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問,“該怎樣對人說呢?”
邁克西姆沒回答。他站在壁爐旁,睜大眼睛呆視前方,目光空洞茫然。
“有人瞭解內情嗎?”我問,“是不是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