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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死在大火裏的,死在人牙子手裏的,死在所謂通敵叛國罪名之下的……再也開不了口的普通人,冤屈再不能見天日的枉死者,該怎麼辦呢?”
“就算昌平現在死去,又能改變什麼?”
“她還是大景的嫡長公主,身份尊榮,說不定還能因爲人死爲大,便也將過去人盡皆知的那點惡都消弭,恢復她從前被褫奪的一切,另行追封。千年之後,史書多她一筆,說不定還會因爲公主墓太精美,追封太尊榮,甚至是修飾過的、美化過的墓誌銘而將她塑造成一個絕無僅有的王朝帝姬。再百年後、千年後,無數人會去追思這個能夠在青史留一筆的公主,有誰會知道那些枉死的普通人?”
趙白魚悄無聲息地紅了眼眶,“就算低賤如泥沙,命如草芥,就算青史不留名,一筆帶過的描述也沒有,至少不能吶喊一聲冤屈的權利都被剝奪。”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採石場三百多人被燒死,不是第一次這樣直觀地目睹封建時代毫無人權可言的命如螻蟻,不是得知昌平貪污的銀子被送進內庫,惡意撲面而來,或許趙白魚會如霍驚堂、陳師道等人所期待的那樣,成爲一個聰明且懂進退的官吏。
他可以暫時退一步,可以忍辱負重,可以不對東南官場揮刀。
他一直在努力地接受這個時代的不完美,接受它的封建愚昧和王權至上,竭力去理解、包容一個時代的人文文明,因爲他知道他沒有能夠倒轉乾坤的能力,唯一能做到的是盡己所能,在過去的時代和現代的思想中尋找平衡。
這個時代並非全然黑暗,也有殉道者,也有它閃閃發光的地方。
可是他見過黎明的太陽,回頭看到身後仍在黑暗裏掙扎的底層人民,既沒有力挽狂瀾的本事,也沒能救民於水火,怎麼能連一個公道也給不了?
霍驚堂緊摟着趙白魚,想說不值得,太傻了,世間不是非黑即白、官場更不是一個純粹的是非場,人生在世本就是一場場不得不退讓的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