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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婆唱一聲:“請出廳,做人好名聲——”把秀荷望堂廳裏一面倒置的米鬥上坐好;再唱一句:“坐依正,新娘得人疼——”年長的婆子便走過來爲秀荷挽面梳頭。
那唱腔渾沉冗長、悠遠古怪,明明喜慶,怎生卻似那橋下行-巫的女瞎子在唸法事,迷迷沉沉,似昏似醒。
一面鏡子把人影映射,頭髮先梳,姑娘的抓髻不紮了,綰成一朵連環曲婉地盤在腦後,插一支金簪把花戴上;待臉面開全,打上胭脂,紅脣兒再把口脂輕抿,那鏡子裏頭一張新鮮嬌俏的臉兒便現了出來……明眸善睞,春水泛波,楚楚動人,婆子們嘖嘖誇讚。
秀荷稍稍把釵子往斜裏一移,少時一想到要嫁入梅家就又憧憬又羞怕,臨了臨了,怎麼心裏頭反而靜靜的,竟然靜得出奇。
紅姨沒嫁過人,從來就把子青的閨女當做親生的疼,秀荷沒哭,她看着秀荷出嫁,自己眼淚倒一把一把地掉:“去了別人家,這犟脾氣可得好好改改,做人媳婦可不比當閨女,要喫得了委屈、咽得下苦……咽不下去也是你該。總勸你你也不肯聽,那庚三少爺多好,生得俊、又能幹,還護你,結果現在被你害得……”
許是想到了甚麼不該說,連忙又把話頭將將繞過:“梅二小子好是好,到底是個少爺脾氣,不曉得照顧人,你一個人在深宅大院裏,誰幫你?”
又聽到那人的名字……秀荷指尖微微一觸,那次金織橋上打過他兩掌,後來都沒有再在她的面前出現過,她也沒有在梅家祠堂看到他,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一般。倒是有幾回在街上看到庚夫人抓藥,隔老遠的便對她笑笑,那笑眼溫和,總像是有內容欲言又止,秀荷心裏莫名不安妥,又不好意思走過去問。
罷了,看鏡子裏頭長髮已被綰成了髻,以後姑娘家的心事也該藏起來,和從前做個了斷。
秀荷說:“既是光明正大的嫁娶,又不是賣身,他日干娘想秀荷了,就進來看看,快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