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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時候,當她孤單地行走在校園裏的時候,她會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是未亡的魂,孑然漂泊在人世間,與這世間的每一個人格格不入,所以,她才如此清淡冷漠,她不是拒絕所有人的靠近,而是,或者,她只是屬於她的前生,在她的潛意識裏,她永遠是封荷,而不是葉清禾……
卻不曾想,在她所以爲的“這一世”,竟然還能遇到一個跨過“奈何橋”,飛過“彼岸花”與她重逢的舊人,瞬間將她所有對前世的眷戀自心底最深處連根拔起,一直堅持的孤冷和堅強也在這一刻崩潰,潰不成軍……
二十分鐘後,她和穆川坐在了最近的咖啡館內,她已經不再淚流滿面,可是,仍然掩飾不住她情緒的激動。
通過剛纔簡單的交談,她瞭解到,穆川居然在本校中文系任研究生導師。這兩年,她的活動範圍太窄,又不熱衷於社交,加之偌大的校園,要認識外系每一位老師,也非易事,以致,她進校兩年,都無緣和他重逢,若不是今天她一時興起來看書法展,只怕仍然沒有機會見到……
“小荷,老師去世的時候我並不知情,後來知道了,前去弔唁,才知曉原來師母也……我尋找過你的下落,卻一無所獲……這幾年你過得好嗎?”穆川仍然叫她小荷,同時曾經幸福美滿的家庭如今只剩女孩孓然一身而感到痛心,他知她身體不夠好,眼下見她仍然體質單薄的樣子,讓他十分痛心。可是,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其實是白問,小師妹今天能坐在這所大學裏唸書,就證明她確實過得不錯,只是,她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兒,這其中又喫了多少苦呢?
“穆師兄,我過得很好,還有,我已經改名了,現在叫葉清禾,以後叫我清禾吧。”這是四年來第一次有人正面跟她提起父母之事,她固然傷心,可是並不牴觸,因爲,至少終於有一個人可以讓她毫不避諱地談論父母談論過去了。
“葉?從師母的姓?”穆川道,“不過,我還是叫你小荷吧,習慣了。”
小荷?小禾?讀音上並沒有分別。不過,她喜歡,因爲,父親在世的時候總是叫她小荷的……
默許了,她微微一笑,臉上淚痕一干,只覺皮膚緊繃繃的,“穆師兄,你呢?近來可好?小果子呢?長大了吧?祖姐姐好不好?”
她記得,最後一次師兄和父親視頻通話的時候,小果子已經能在視頻裏對着父親叫“師公”了,那時候,媽媽還說,下回一定要穆師兄把小果子帶家裏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