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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歡覺得,她是乾淨的。
雖然她每晚都接不同的客人,但她就是固執地判定自己乾淨。她也濃妝豔抹,可是她打扮起來看上去和其他姐妹不同,別的人普通漂亮,她是特別漂亮,一般人幹這行叫犯賤,像她這種漂亮女人幹這行就叫墮落。後者和前者的區別是,後者在往她們臉上吐完痰以後,還能再惋惜地嘖一聲。
在這個烏煙瘴氣的筒子樓裏,髒人髒事天天都有。今兒是小燕趁客人不注意從人褲兜裏偷了五十塊錢,明兒是小芳把戰戰兢兢尋樂子的老實人的私房錢騙個精光。阿歡覺得自己起碼是踏踏實實用身體換錢,我賣了多少力,就拿你多少鈔票,清清白白,童叟無欺。雖然,清清白白這個成語連在她腦子裏涮一下都可笑。
因爲大家更髒,她們髒得肆無忌憚,而她髒得剋制,髒得有原因,所以她才心安理得地給自己按上了乾淨的形容詞。
當然,這都是在遇到那個女人之前的想法。
阿歡從來沒料到這種充斥着男人汗水和騷臭味道的風月場會等來一個年輕的女人。晚上八點,這女人像逛精品店一樣走了進來,她留着很長的純黑色直髮,穿了件雪白雪白的白襯衫,皮膚細得像在發光。從她衣服的高檔質地到她那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蛋,怎麼看這都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小姐。阿歡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什麼叫乾淨?這才叫乾淨。這女人從上到下都和沒被踩過的雪地一樣,店裏喝得醉醺醺的男人都抬起了眼皮,不約而同地盯着她,恨不得用腥臭的眼神把她踩上一萬次。
櫃檯的劉姐用蹩腳的普通話對她說:“走錯地兒了伐?”
她搖搖頭,用很簡潔的句子問:“不接女客麼?”
劉姐眉毛一挑,聲調揚得高高的:“接呢,接呢!您看我,少見多怪了。我們這兒可以在下面喝酒,也可以上樓去,有單獨的包間。您瞅瞅看上哪個妹妹,直接過去找她就成,具體您自己商量着來。”
她環視了這店一圈,看見站在牆根處的阿歡時,沒什麼猶豫地走了過來,語氣很淡地問:“你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