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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與尤氏對視一眼,已是明白過來。賈母這是知道真個悔婚後,四丫頭怕是要沒個着落,方與她一個念想,總好撐着一口心氣。知道了這個,兩人也無話可說,只覺滿心酸楚:自家怎麼便落到這麼個田地!
三人黯然神傷,一時無言以對,氣氛便自沉寂起來。
好半日過去,王夫人固然將寶玉之事嚥下,無心再提。就是尤氏回去,也瞧着窗外花紅柳綠,心中懶懶無處言說。獨有賈母,傷心一陣,後晌便往惜春處過去。
惜春正挽着頭髮,自取了一本金剛經翻着,聽說賈母來,她忙要推被起身,卻被賈母攔下:“好生躺着,仔細又吹了風。”說話間,自有丫鬟捧了茶碗來。鴛鴦與賈母安置坐下,又接過茶瞧了一眼,方送到賈母並惜春手邊,自與旁個丫鬟皆盡退下。
惜春與賈母已是說了幾句飲食閒話,見這般情景,心裏便暗暗有了思量,不等詢問,竟起頭兒道:“老太太可是知道了柳家的事兒?也是我糊塗,昨兒嫂子過來,她原也有心,總能覺出幾分來。”
賈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嘆道:“你這孩子,說是年輕不知事,原也知情明理。要說明白兩字,怎麼這樣的事,竟還瞞着長輩?那柳家起了那樣下流不知禮的心,你既是知道了,怎麼還一意忍着不說?咱們家如今雖是敗了,終究還沒破落,再沒得聽憑欺負的道理!”
惜春不由沉默下來,好半日才低聲道:“這樣的事,原沒有我說話的理兒。只現今老太太問我,我也少不得一一回明瞭。那柳家打發來的婆子雖有些不堪,到底也就幾句話的事,外頭的禮數總還齊全,我縱要說開了,旁人如何信服?說不得倒瞧着我病了,說是病重多心,竟要顯得咱們家無禮起來。因此,幾番我都不言不語,只瞧着他們柳家如何,方好行事。二來,家裏境況已是多不如往日,又無支撐門戶的,雖有二哥哥在,到底年輕,如何能跟柳家父子兄弟計較?何況齊大非偶,原是情理之中的事,倒不如由他悔婚了,省得再攪得闔家不安,長輩受累。”
說到這裏,惜春略略頓了頓,方抬頭展眉,目光澄澈如水,凜凜生寒:“再說,這樣不堪的人家,我也不願委身!”
這一句話雖大離賢良兩字,可想到如今境況,賈母竟大覺安慰,因拉着她的手,又喜又嘆,連聲道:“素日裏我雖不說,心裏卻知道,你們姐妹素日都是極好的。如今家裏事多,越發應了我的心,也就你們姐妹齊整!你有這麼個心,我也索性道明那柳家行事不堪,原不能匹配。你要舍了也罷,只他家想要悔婚,便要背起那麼個名兒!沒得你好好兒的女孩兒,竟還要做個墊腳石的理兒!日後你自家婚姻要什麼樣的,也不須害臊,只管大方說了,我們長輩雖不中用,總還有你那些姐妹,便千萬裏也總與你挑個可心如意的。只那什麼出家的心思,斷斷不能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