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風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蛻皮?”
盛席扉笑着附和,“對對對!我有時候逮了知了猴不想喫了,就放窗簾上,邊寫作業邊盯着它,有時候就能趕上它蛻皮,特別快,可能也就半小時後吧,它外面那層硬殼從背上裂開一條縫,越裂越大,知了就從裏面慢慢地出來。一開始是背,然後是腦袋,還有兩隻小翅膀,軟的,皺巴巴的,比我紙巾還皺巴——前半截身子出來以後,就是屁股和幾條腿兒,往外出來的過程中,翅膀也慢慢展開,變硬,變結實。最有意思的是知了的顏色,一開始是白的,看起來又軟又嫩,然後逐漸加一點兒綠,然後是藍,最後越來越深,看顏色就覺得它身體表面越來越結實,最後整個變成黑溜溜的,就是我們平時看見的知了的顏色。我小時候覺得黑色太醜了,就想在它變色變一半的時候把它從殼裏拿出來,看看是不是就能停在綠色或者藍色的階段,那就好看了。”
秋辭一直入迷地聽着,這時插嘴說:“不能打擾它,可能會死。”
盛席扉驚訝地挑眉,“你怎麼知道!我爸也這麼和我說的,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試驗過,到現在都不知道要是打斷它蛻皮的過程會怎麼樣。”
秋辭笑着說:“你別老想着弄人家,人家好好一隻昆蟲被你逮了,已經夠可憐了。”
盛席扉憨厚地笑着應了一聲,又說:“我沒弄它,它蛻完皮我就給它放生了。”頓了頓,又補充:“雖說蟬是害蟲。”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在秋辭面前話總說不完。
他覺得秋辭也是一樣。
他們從漸漸消失的蟬鳴說到漸漸消失的故土,說起記憶中的家鄉已經完全變了樣。盛席扉自己難以捋清的愁緒被秋辭幫忙捋出來,他不好意思在人前顯露的感性借秋辭的口說出來,“面對故土,有種不斷丟失什麼東西的感覺;去了北京,又感覺是自己被遺落了。”他在來的路上說的那些認不出的街道和拔地而起的高樓被秋辭從另一個方向打開,更深地走進去:“也許人的一生都要不停地往回看,總想找到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歸屬感,或者叫歸宿感。我想,說故土,不如說是故人;說故人,不如說是曾經的自己。‘故’這個字本身就帶着失去的含義,充滿傷感,可也是因爲失去了,才讓人覺得溫暖。”
盛席扉忽然意識到,自己認識的所有人裏,沒有人比秋辭在這個話題上更有發言權。
他繼而更進一步地意識到,秋辭的父母對秋辭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