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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從昏眯中醒了過來,四周的一切都是雜燥的,人們說話的聲音彷彿被隔在一層紗紙後面,模模糊糊的有些聽不清楚,意識一清晰,那些被沉睡掩蓋的痛感立刻迴歸,向南吡了一下嘴,想試着動動手腳,才發現身體被一個重物壓着,絲毫動彈不得,這時頭頂突然傳來封厲的聲音:“疼嗎?”
向南第一次聽見封厲說話時,就覺得這把聲音是世界上最動聽的,此刻這個熟悉的聲音裏雜着笑意還有不容忽視的疲憊和虛弱,向南抬起眼皮,封厲的臉近在咫尺,那張時常俊美的臉上糊滿了血漬,近距離看有些嚇人,向南一怔,終於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
封厲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壓在他身上,背上就是汽車被撞得變了形的頂蓋,狹窄的空間讓向南很輕易的看到那根從汽車天窗外面插|進來的鋼管,很細很長的一根,像是從天而降那般筆直的投進了車裏,鋼管的另一端沒入了封厲的身體裏,擋風玻璃亦被外面刺進來的鋼管破壞殆盡,有幾根甚至再往前送幾公分,就能直接插|進兩人的身體裏,向南幾乎不敢說話,心臟緊縮,有幾秒鐘只能呆呆的望着頭頂上方的男人,嘴巴顫抖得厲害。
濃稠的血漬從封厲的胸口湧出來,很快染紅了向南的藍色外套,車窗外警車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像是從遙遠的地方投奔而來,向南張了張嘴,眼睛裏不由自主的流出透明的水澤,封厲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想要摸摸他的臉頰,可惜沒有成功,只好說:“別哭,很快就好了。”封厲的體力大概已到極限,這短短的一句話於他卻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
向南忙點點頭,身體僵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試圖用聲音喚起封厲即將脫離身體的意識,“你說院子裏種什麼花好?”然後不等封厲開口,搶着回答:“種海棠好不好?或者種牡丹,不是有句詩嘛,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儘量輕快些,眼淚卻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你問我怎麼知道這首詩的?是以前葉蘇喜歡吟詩,我經常去找他玩,多少耳濡目染了一些。”
在他說話的這段時間裏,封厲的頭越垂越低,直至頭抵在他的肩膀上,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而微弱。他的整個身體像是一個失去了骨頭的軀體,重重的壓下來,彷彿已經沒有生命跡象。
車窗外站着許多穿着制服的人,向南抬起頭想叫他們快點把他們救出去,但是試了幾次,聲音都無法成功的傳遞出去。
以前讀書,剛開始學成語的時候,老師教過一個叫“度日如年”的詞,意思是形容日子過得太慢,希望早日擺脫某種困境的急切心情。在封厲被人從車子裏搬出去的這段時間裏,短短的幾分鐘,於向南而言就像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好似每一秒鐘都是煎熬,擔心和惶恐緊緊的糾纏着心臟,快要窒息時又突然鬆懈,然後又重新攀附上來,一把勒住你的心跳。
封厲被抬上了單架,封厲被搬上了救護車,心思一放鬆,終於,向南頭一歪,徹底的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