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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失神的狀態中漸漸恢復過來的蕭遙望了望那個依然半躺在牀上,秀美無倫,如出水清蓮、潔雅無塵的白衣少女,恍惚間便覺得好像是若溪在對着自己微笑,但轉頭望了望身側正跪着磕頭,口稱“師叔”的洪凌波,一時間站在原地,心中徘徊難定,竟不知接下來該作何行止。
李莫愁見蕭遙仍是一言不發,呆頭呆腦地站在原地,心中頓時又增了三分怒火,剛想舉步上前給蕭遙一巴掌時,洪凌波卻忽然站起身來,趕忙強拖着蕭遙一起向着小龍女納頭下跪。李莫愁剛想開口責問蕭遙,石室中卻忽然響起了師妹小龍女那清冷婉轉,卻又絲毫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師姐,你爲何違背祖師婆婆的遺訓,收了個男弟子?依師妹看,他不像是你的徒弟吧。”
李莫愁耳聽此言,登時怒火上頂,冰清無慾的心境瞬間打破,氣急敗壞之下俏臉生暈,忍無可忍之下,口中登時斥道:“師妹,你……”可她只說了一個“你”字便說不下去了,但隨即,房中忽然一道雪亮的劍光閃過,洪凌波只覺得背上一輕,伴隨着長劍出鞘的一聲“嘩啦”的聲音,只見李莫愁身懸半空,已然拔出洪凌波背上的長劍刺向了小龍女。他又如何不明白小龍女剛纔那番話的言中所指,分明便是說蕭遙是她以徒弟之名,養在身邊滿足生理需求的面首,這對李莫愁這種從來都是守身如玉的女子來說,無異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因此,李莫愁怒火中燒之下,纔會不假思索地立刻對她拔劍相向。
小龍女說出那番話,原本是見蕭遙神情俊朗、眉目雋秀、姿態瀟灑,且雖作爲弟子,但他衣着考究,與洪凌波那一身樸素的打扮迥然不同,而且從他剛纔滿含貪慾、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上下打量的情形,與李莫愁三令五申讓他下拜,他卻無動於衷的表現看來,對自己和李莫愁也並未如正常師門中晚輩對長輩那般恪守禮道,加之剛纔洪凌波拖拽蕭遙時,他由於魂不守舍,腦海中想的都是眼前這白衣少女,因此也並未顯出本門武功練得有多精深的樣子,心中便估量平日裏師姐最多隻是教了他一些強身健體,補精護元的訣竅法門,以保證能經得起師姐那如狼似虎的需求罷了,因此下意識地便往師姐豢養的野漢子那方面想去。其實,自當年李莫愁被師傅趕出古墓後,她便對自己這個師姐的印象極差,這些年幽居古墓,時不時也能聽到隔壁全真教的那些牛鼻子道士們行走江湖歸來時,提起李莫愁行事如何心狠手辣,如何與邪魔外道混在一起。她心性簡單,又久居於古墓之中,對於這些江湖上的流言蜚語自然聽之信之,與人交談時的技巧也是全然不懂,想到什麼便說什麼,是以剛纔便不假思索地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這才一舉激怒了李莫愁。此時看到李莫愁忽然挺劍刺來,她雖有心躲閃,但實在是力不從心,索性心中一橫,閉目待死。
原來,先前孫婆婆帶着李莫愁一同進入古墓大廳,李莫愁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如何如何,懇求自己高抬貴手寬宏大量,可憐可憐她這個師姐云云,旁邊又有着孫婆婆那絮絮叨叨讓自己直心煩的勸說之詞,誰知自己正心煩意亂,籌措着用何等說辭好將李莫愁勸說回去時,自己這位好師姐卻突然發難,小龍女與孫婆婆當下便中招,終至被擒,卻是李莫愁到底不比小龍女心性單純,行走江湖多年的她對於人心的揣度,察言觀色的本領早已爐火純青,眼見師妹是決計不會同意自己師徒三人進入古墓,哪怕自己低頭服軟,又有孫婆婆在旁幫忙說情也不會有絲毫動搖,當時便心中一狠,趁着自己仍然百般求情,小龍女心煩氣躁,忙於應付自己和孫婆婆之機,一出手便是五六十枚冰魄銀針激射而出。如此一來,縱是小龍女武功早已與李莫愁不相上下,但絲毫未曾想到師姐竟會連幫助她的孫婆婆也會一齊出手偷襲,因此左擋右護,措不及防之下還是中了足足七八枚銀針,孫婆婆就更不用說了。之後一番交手之下,早已受創甚重的小龍女又連中了李莫愁的數記赤練神掌,掌毒攻心之下,眼見是命懸一線,生死只在片刻之間了,可就在此時,李莫愁卻忽然意外地主動收招罷鬥,不僅如此,還將冰魄銀針的解藥喂自己服下,又以內力替自己驅除赤練神掌的掌毒,之後才又提起了迴歸古墓一事。小龍女眼見自己不敵師姐,本想一死了之以報師恩,但誰曾想李莫愁不僅不取她的性命,反而又好言相勸了起來。這時小龍女也看出了師姐的用心,明白師姐這是想要軟硬兼施,最終目標一定是師門的至尊寶典玉女心經,若是自己不答應,以她那心狠手辣的手段,恐怕便會一直糾纏下去,讓自己陷入求生不得,求死卻又不能的絕境之中。她本想利用古墓之中的機關陷阱暫避風頭,但一來身受重傷之後被李莫愁點了穴道,絲毫動彈不得,二來孫婆婆已受制於她,自己也不能棄之不顧,因此不得已之下,這才答應了李莫愁的所有條件,蕭遙和洪凌波也才得以大模大樣地出現在古墓之中。誰曾想,只不過才隔了片刻功夫,由於自己窺破了師姐的祕密,李莫愁便要拔劍相向,殺人滅口了。此時小龍女眼見李莫愁挺劍刺來,她雖有心運功躲閃,但奈何自己身負重傷,體內的毒素也並未全部清除,腿上的穴道更是被師姐之前徹底封住,動彈不得,於是一時間只有閉目待死。
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她卻忽然聽到從自己身前丈許外傳來了一陣噹啷啷的長劍相交之聲,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去看時,卻愕然地發現攔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擋住李莫愁長劍的,竟然是自己那個名義上的師侄,師姐的得意麪首加弟子——蕭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