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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丞相是出了名玉面閻羅,心狠手辣,殺起人來連眉毛都不會動。對於這些身處高位的人來說,奴才的性命賤如螻蟻,你有用處時養着你,卸磨殺驢卻是常事。更何況小鄭子曾是趙宣的人,如果不能得到足夠的信任,上望鄉臺是遲早的事。
話音落地,阿九那頭陷入一陣沉默。未幾,她伸手捋金玉的發,燭光有些朦朧,照亮眼前這張臉,眉眼靈動俏麗可愛。她想起第一次在相府見到這丫頭,面對她時沒有絲毫的戒心,接近她,甚至還要認她當姐姐。單純得有些傻的姑娘,卻能對她披肝瀝膽掏心掏肺。
她頷首,“好,只要他對丞相沒有二心,我一定保全他。”
這話是顆定心丸,喫下去,教金玉整個人都精神振奮。她破涕爲笑,從阿九懷裏抬起頭來,拿袖子揩了揩臉,似乎不好意思,口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擠出幾個字,道:“真是謝謝殿下了。”
主僕兩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鈺淺在一旁看得直皺眉,終於沒忍住上前打圓場,嘆息道:“好了好了,時辰不早了,帝姬好好歇息。”說着拿眼看金玉,半眯了眸子道,“鄭寶德那崽子鬼精得很,害怕丞相鳥盡弓藏麼?所以編排你來求帝姬?”
金玉詫異地睜大眼,慌不迭地搖手道,“他什麼話都沒說過,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思。”
鈺淺的神色有些複雜,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後一聲嗟嘆,伸手重重點在金玉腦門兒上,“你這丫頭太單純,當心被人當槍使!”邊說邊扯過她的手臂往外頭扯,珠簾一陣響動,兩人的身影便再看不見了。
阿九抬起雙手掖臉,未幾又從玫瑰椅上站起身,走到繡牀邊兒坐下來。忽然脖子根一陣發冷,側目望,卻見是雕花窗洞開着,夜風呼呼地從外頭往裏灌進來。
奇怪,鈺淺出去前分明關了窗的,怎麼又自己打開了呢?她狐疑地皺眉,遲疑着起身去關窗,然而十指將將叩上窗扉,屋子裏的燭火卻驟然熄滅了。
晚來俱寂,秋令天什麼都透出蕭瑟,夜色裏更加顯得陰沉寥落。她心頭一沉,渾身的寒毛根根乍立。視線在黑暗中有剎那的失明,一陣晃神過後迅速朝後疾退,背後有異響傳來,她半眯了眼,指縫間的毒針散花似的飛出去。